景国公与叶夫人看到叶鹏程,一如叶鹏程看到叶世涛——横看竖看都不顺眼。为了避免每日里怄火,只让小辈人每月初一十五去光霁堂点个卯。
叶鹏程却乐于每日见到叶世涛、叶浔,晨昏定省的事从来不让他们敷衍。
傍晚,叶浔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去往正房。
正要进门时,有人脆生生唤她:“大姐!”
叶浔循声望去,是叶浣。
叶浣比叶浔小十四个月,容颜与彭氏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着相同的清雅娇柔,只是少了彭氏那份高贵。
当初柳氏病故时,叶浔刚过满月。叶鹏程勉强守了半年,就以子女太小需要人照顾为由,娶了继室彭氏进门。彭氏进门七个月后,早产生下了叶浣。早产的原因,是因吴姨娘而起。出了那件事之后,叶鹏程鲜少再踏进吴姨娘的房门。
平心而论,叶浔对叶浣谈不上憎恶,更多的是一份轻视。
罪魁祸首是彭氏。是彭氏在她嫁到宋家之后,与叶鹏程一唱一和地气得祖父祖母病故,逼得哥哥远走他乡,末了还让叶浣抓住眼看又要得势的宋清远。夫妻两个一心为彭氏所生的一双儿女谋划着前程,一心要将原配所出的两块绊脚石赶走或利用起来。
只是叶浣不争气,加上宋清远哄人的功夫一流,两个人才做出了私通的丑事。也幸亏那两个人糊涂,没按照彭氏的计划行事,她才得以把那些人一刀切。
叶浣娉娉婷婷地走到叶浔面前,笑盈盈道:“只顾着在房里学着做饭菜,险些误了请安的时辰,紧赶慢赶,总算是还不晚。”
叶浔微笑着颔首,“你自来孝顺,不来也没人说你什么。”
叶浣局促地笑了笑,瞥见院门口来人,笑意更浓,“是三妹,今日倒是巧,我们姐妹三个赶在了一起。”
她说话的工夫,叶沛已经快步走上前来,唤道:“大姐,二姐。”前两字透着亲昵,后两个字透着冷淡。
叶浔笑着携了叶沛的手,“快进去吧。”
“嗯。”叶沛给了叶浔一个甜美的笑脸。
在厅堂落座后,大丫鬟书文奉茶时说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已来过了。
叶浔柔声询问叶沛:“开始学做针线了?绣娘教的可还上心?”
叶沛老老实实地回道:“大姐给我请的绣娘很尽心,可我手笨,学起来很慢。”
“没事的,慢慢来。我最初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熟能生巧。”
“嗯!我用心学。”叶沛做什么上不上心,全在于大哥、大姐支持与否,只要两个人给她一句鼓励,就兴头十足。
“得了空就去我房里,跟我一起做绣活。”叶浔捏了捏叶沛白里透红的小脸儿,眼中有着几分宠溺。
书文从内室走出来,笑道:“大爷、大奶奶请三位小姐进去。”
姐妹三个起身进到内室,上前给叶鹏程、彭氏行礼,随即落座。
叶鹏程想到彭氏复述的叶浔那些话,一肚子火气,看向叶浔的视线冰冷锋利。
叶浔怡然自若地品茶,毫无察觉一样。
丫鬟进门来,恭声禀道:“饭菜已备好了。”
叶浔、叶沛便想起身道辞。每日晨昏定省,是不得不走的过场,但是叶鹏程从来不让她们留下来用饭,怕吃饭时被气得噎住,她们自然也懒得对着叶鹏程那张脸用饭。
彭氏却柔声道:“留下来一起用饭吧。今日有几道菜是阿浣亲手做的,大家都尝尝味道如何。”
叶浔、叶沛无所谓,齐齐称是。
叶浣则是满脸喜色。
几个人转去西次间,围坐在桌前用饭。
叶浣做了三鲜丸子、酿冬菇盒、桂花鱼条和一道燕窝鸡丝汤,落座后就对叶浔笑道:“大姐做得一手好饭菜,还会做药膳,是我比不了的,我又是初学,必有诸多不足之处,还望大姐指点一二。”
“是啊,”彭氏笑着搭腔,“等阿浣日后做菜像模像样了,就跟你大姐学着做药膳吧。”又对叶浔道,“到时就辛苦你了。”
叶浔厨艺颇佳,自幼又得了柳阁老的悉心指点,算是深谙食疗之道,平日常给景国公和叶夫人做些养身的糕点菜肴。在前世,会做药膳只在出嫁前有点儿用,出嫁之后,别说没能让祖父祖母长命百岁,就是自己的身体都懒得调理。
再好的药膳也对心头的怒火恨意无济于事。
叶浔慢条斯理地道:“饭菜做得火候不到,配料出错,也不过是难吃些。药膳却是不同,出了差错就变成了毒药。谁敢学我也不敢教,闹出人命来,说是我的错可怎么办?”
几个人听了这话,除了叶沛还挂着喜悦的笑,别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叶鹏程盯住叶浔,气道:“不教就不教,哪儿来的这么多话!”
叶浔笑盈盈的,明亮的双眼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这不是大奶奶先提起的么?我总要跟她说出个原因,不然不就失礼了?”
彭氏神色已缓和下来,命丫鬟给几个人布菜,笑着问叶鹏程:“味道如何?”
叶鹏程先尝了尝三鲜丸子,笑着点头,“不错,真是不错!”
彭氏又问叶浔:“阿浔,你觉得呢?”
真是有毛病,说话总带上我做什么?叶浔腹诽着,歉然笑道:“大奶奶就别问我了,我嘴刁,吃着合口的东西很少。”说完话,举筷夹了一块红烧肉,“厨房做的红烧肉倒是不错,沛儿,你多吃些。”
“好!”叶沛夹了一块红烧肉,“要说饭菜啊,还是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