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泪默默垂泪悔恨之际,顾城风突然轻轻叹了一声,“今日初几?”
云泪抬首,见顾城风已走至窗边,透过镂空的雕花,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云泪看不清帝王的脸,唯见月色下,那发间的霜白尤为刺心,梗得她连回话都带了哽咽,“十月初十!”
“还有十天!”顾城风突然一笑,那笑容如破开的冰面,冷霜更甚,前世的记忆,他驾崩于十月二十,虽说时间已被延了几年,但他心中,自是对这个日子牢记于心。
这一次他不能输,否则,贺锦年这一次便是逃过,也会迟他两个月后,死去。
这是前世中,东阁记忆恢复后,他和她都逃不过去的算计。
“皇上,十天?这是……何意?”云泪心无端揪紧,重重一磕,哑声恳求,“请皇上赐告!”
顾城风突然咳嗽不停,腥甜之液淌出他的嘴角,他用白色的锦帕轻轻拭去。
“皇上,奴婢恳请皇上,让奴婢为皇上诊脉!”她隐隐从顾城风方才的语气里感受到些什么,却深知,顾城风不想开口说的,问了,也是无用。
顾城风转首,依旧静静伫立,卷卷眼睫后的瞳眸无波无澜,身后扇形的窗外是一轮明月,顾城风宛如嵌在月色中静美俊逸的天外谪仙——仿佛不沾一丝的人气!
她随侍顾城风身边多年,与梧晴雪和叶明飞、戴少铭等人,对顾城风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都能猜测出大体的意思。
此时,顾城风的冷漠是在告诉她,她已失去为他诊脉的资格。
她心思越急,又逼出了压抑的泪意。
顾城风的母亲是她自小服侍的秀,当年顾城风的母妃在桃园谷身过时,曾细细吩咐于她,道她自小随她行医,悲天悯人有余,却不擅识人心,往往这样的性情易闯下大祸,累及他人。可她的医术又承她的衣钵,若有她护着顾城风,自是免了顾城风被人毒害的机会。
所以,她临终再三吩咐,并让她发下毒誓,让她一生不得违背顾城风的意思,无论对错,唯有遵从。
可她终是因为惜才,放过了颜墨璃一条生路,就象是当年的秀,明知道她有着弱点,却因为她的医术,还是将她留在了桃园谷中,让她掌管医术。
第五日!
天空放晴,天气并没有因为阳光变得暖和,反而因为冬天脚步的愈来愈临近,显得寒气愈发逼人。
帝王的临时营帐设在帝王的行銮五丈开外,从今晨开始,帝王便不间断地往返于营帐和行銮之间。
后天,就是七日之限,东阁尚未有音讯,今日,他已调兵谴将,第七日晚的子时一过,两国的战争就会打响。
帝王营帐内,数十盏的宫灯椅着满室的人影。
宽大的案桌上,横摊着一幅两国边界地地茂图,左案上,文房四宝皆备,画筒中竖搁着一幅幅的卷轴,右案角边一只傲立的仙鹤嘴里衔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照得地图上的每一条纹线都清清楚楚。
缜远大将军肖龙华站在帝王的对面,他的手指正顺着通州以南的山川脉络,蜿蜒而行至,离汴城三百里处,低声道,“这条周山岭天险,要过只需两天一夜,只是地势极为艰险,微臣即刻派五千名西北最精锐骑兵蜇伏至大魏的后方,七日期满之时,微臣亲率明州郡十万大军负责攻打开通州城门,届时,骑兵已至大魏的腹地,截断汴城到通州的后援,与微臣双面夹击,此战便能在一个月内结束!”接到帝王飞鹰急召后,肖龙华从西北马不停蹄地赶到通州城,随行的是最精税的西北骑兵。
而大军开拨不同于骑兵,三十万人的行军,至少要一个月后方能到通州城。所以,眼下,可以调遣的只有明州郡原有的十万驻军。
以苍月的国力打下大魏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时值深秋,临冬打战,无论从战术上,还是从后援上看,都是不利远涉的苍月。
可刚肖妥尘一提出明天开春是最佳开战时间时,便被帝王一记冷眼打断,所以,擅察言观色的肖龙华便适时提出短期作战的方针。
在西北历练了四年,如今已身边副将的肖妥尘一直垂手恭立在父亲的身后,时不时地偷窥帝王脸色,怎奈顾城风始终是听,不发一言,且面若冬雪,神情而冷淡,让他看不出一丝情感的波澜。
拒他反驳父亲的计策,但想想自已人微言轻,顾城风未必肯听得进去,也只能噤声。
韦铭志听完后,抬头看了一眼肖远华,笑容从容冷淡,“不妥,万一有消息传到大魏,后果不堪设想,微臣还是坚持认为,明日微臣亲率明州郡大军,直接攻打通州城。虽说眼下的兵力,在人数上,大魏暂时占优势,但大魏的弱兵又怎么能等同于我苍月的强兵,微臣有信心,打赢这场战!”
两国帝王会晤时,秦邵臻做了最高的防患,早已派肖宴臣率领二十万的大军悄悄驻扎在通州城一百里外,以防顾城风突然变卦扣下秦邵臻。
秦邵臻有此应对,也是有所考据,因为前世的顾城风,就是突然撕毁两国立下的和约,发动了统一战争,让大魏措手不及,若非是申钥儿及时奔赴战场,大魏早已被苍月裹入腹中。
在秦邵臻的眼里,顾城风就是个言而无信,野心勃勃的小人。
肖远华脸色暗了暗,从他的长子成了大魏的大将开始,他内心的阴影越来越大,总觉得肖家在苍月将不会被重用,想不到,在这节骨眼,帝王第一个传唤的还是他们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