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年骑惯了雪箭和雪声,嫌弃此马的速度实在差强人意,加上心急如焚,索性弃马而下,提气丹田,腾身跃起,朝着前方四海影卫的方向掠去。
前来接应她的有十个影卫,其中有三个是顾城风的近身四海影卫。
厉茂先行下马,朝前一揖,“五公子,属下等人收到叶大人发来的飞鹰,就此赶来接应,请五公子上马车!”
“原来是叶明飞!”贺锦年心没来由地一缩,突然感到极度的不安,却一时之间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一阵狂风吹过,头顶上的束发有几缕从鬓间落下,随风拂动。
贺锦年揭开脸上的褐纱,将那缕不羁的发耳撩到脑后,怔仲了半晌,“厉茂,带我去见皇上!”
影卫厉茂迟疑一下,面目表情道:“五公子,皇上龙体欠安,圣驾已回燕京!”
“龙体欠安?怎么回事?”贺锦年横生不安,见厉茂一副犹豫不决的神色,陡然拔高音调,吼道,“厉茂,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快说——”余音未尽,也不待厉茂回答,贺锦年的两指已如电地搭上厉茂的脉门——
“五公子恕罪,四海影卫宣章,任何人不得私自透露皇上*!”厉茂身躯微微一震,胸腔淡淡起伏用内力对抗,眼睛直瞪着贺锦年,似是激愤难平。
过了半晌,贺锦年突然一掷甩开的手腕,纤手倏地直扣上厉茂脖子上的动脉,吸了一口冷气,断然下令,“再动,就拧断你的脖子!”
她一触厉茂的心脉,感受到的竟是厉茂对她执意离开苍月,引起一连串生变的不满。
但厉茂是四海影卫,他马上以内力干扰脉息,贺锦年只粗粗看到一些片段,便无法再进一步探究下去,不得已方扣上厉茂的颈动脉。
她很快从厉茂的大脑皮层下提取一张张愈来愈消瘦的面容,重重叠叠中唯有一双桃花眸至始自终萦绕的皆是寂寞孤单。明知道看到的不过是别人的记忆,贺锦年是那般心疼,张了张口,寒风瞬时灌进腹中,冻得几乎干裂了她的五腹。
厉茂身后的另一个顾城风的随身影卫厉敏,突然上前一步,咬了咬牙,缓缓地匍匐下拜,手掌触着冰雪之地,深深一磕,“五公子,恕阿茂方才冒犯!希望五公子能够开解皇上,属下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
“起来说话!”贺锦年颔首。
众人便亦不想再瞒,你一言我一语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这一个月多来,看着帝王身体迅猛破败,而他们却不能做任何的声张,帝王白日在军营中与将士探讨军情,夜晚,彻夜在议政大殿批复燕京六百里加急送达的奏折。
吃不下,睡不着,他们心里焦急,却无计可施。
四海影卫的存在,就象是帝王身边的一个影子,没有帝王传唤时,就算是帝王遇到袭击,也不得出现,除非是遇到生死一刻。他们不可以过问帝王的任何私事,甚至在帝王昏倒时,也只有影卫方能现身。
可自第一次顾城风昏倒,影卫传来云泪后,所有的影卫都被顾城风调至百丈外。
至始自终,贺锦年死咬住嘴唇才没打断厉敏等人的汇报,她耐性地听,从头到尾,从顾城风何时开始吐血,又拒绝云泪为其诊治,何时开始频频在议政大殿昏倒,却不允许影卫传御医。
如何不爱惜身体三日三夜不睡,接见一批又一批的将士,并亲自督战……
贺锦年忍耐到了极限时,她连眼睛也不敢眨,仰天苦笑,寒风从面颊上刮过,霎时就风干了她眼中的湿意,她连哭的资格也没有!
她曾做预测过最恶劣的后果,所以,她留了信给他,为了防止这封信传递出了差错,她把信交给了她最信任的姐妹。
她以为,他会看到她的心,相信她,信任她,好好地爱护自已!
可为什么,她历尽千辛万苦回来时,还要让她承受如此火辣的痛楚!
这一刻,她真想……狠狠揍他!
“皇上最后一次昏迷,是一个月前在议政厅中。这次昏迷来势汹汹,三天三夜不醒,御医亦束手无策,金铃公主趁着皇上昏迷,坚持要带皇上回燕京挽月小筑疗养,属下等私自作主,放了云泪,让她跟在皇上身边侍候……”厉敏一口气说完后,胸中郁气散却了不少,他单肢下跪,“五公子,皇上严令不得透露一丝有关皇上的病情,今日属下违抗圣命,自会去领一百杖!”
一百杖,不死也残!
贺锦年心中纵是再悲痛,声音还是显得冷漠沉静,“戴大人是否在军中?”
厉敏道:“戴大人一直在行营,皇上昏迷的时,戴大人适巧在御驾前侍候,所幸,消息压住了!”
“那就好,你马上去见叶大人和百里将军,就说我贺锦年有要事求见,稍后再去戴大人那领杖,就说是我贺锦年逼着你说出实情,眼下正当用人之际,若戴大人免罚,你也不必执着!”
她并无功名在身,所以,对于戴少铭和百里杀,她只能用求见二字,拒在苍月,她已是众所周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厉敏奉令离去,贺锦年对厉茂道,“你带一匹快骑前去接应叶大人,告诉他,我在此处候他,让他马上前来,我有急事找他相商!”
影卫皆离去,贺锦年进了轿中等候后叶明飞和戴少铭。
轿中温暖舒适,可她心里火燎火燎地,脑子里片刻不停要直晃着那一张越来越憔悴、消瘦的脸。
坐了半刻时后,再也坐不住,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