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子时一过,顾城风便幽幽转醒,漆睫抖动间,缓缓睁开双眼,那一双曾经风华的双眼不复,所遗的一双颓败灰暗的双瞳,看得叶明飞当即热泪滚落,单膝跪下,“微臣见过皇上……恭喜皇上,微臣幸不辱命!”
顾城风微微动了动指尖,视线扫过四周,虽然寝房视线柔合,但他还是不适地眯住了双眼,启了启口,暗哑着嗓音问,“公主殿下可在?”
叶明飞轻声道,“公主让微臣给皇上转达关切之心,并让微臣禀报皇上,为防止皇上九五之尊祥瑞之气改变天相,公主正在星云台为皇上施阵,暂时封邮上的寝居,请皇上安心在这里养好身子,待皇上的身体允许后,公主将会帮助皇上达成心愿!”
顾城风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已温润,“朕昏迷了几日?”
“回皇上,已过八日!”
“燕京的情况如何?”
叶明飞自是知道帝王心之挂念,马上避重就轻道,“五公子一切安好,有云泪在五公子身边照看,皇上请放宽心。姚九落带着纳兰兄妹强行离宫,少铭已派人监视他们。三千男宠在燕京举丧之日,发配西北边关。明州郡方面,百里杀拿下通州之后,一直无法突破怀州,怀州目前守军有三十万人,由肖宴臣领帅印统领,秦邵臻已回汴城。目前两军在对持,墟模打了几次,尚未真正交锋,粮草方面,苍月暂时不紧缺,可调度到明年夏天,再行征收。至于新皇,目前尚未出新政令,朝野正在观望。”
纵观苍月国百年历史,新皇登基之时,会在三天内颁发一系列的召令,或是减免地方赋税,或是赦免某一类型的囚犯,以收买人心。
顾城风微微“嗯”了一声后,“顾容月倒是聪明得紧!”果然如他所料,顾容月登基后会走“无为”之策,说穿了就是冷眼旁观,他不会主动去动肖远华的根基,更不会对苍月与大魏交战指手划脚,如此一来,是非成败与他皆无关。
叶明飞颔首深感赞成,“他当年与贺元奇的嫡子齐名,有神童之称,可惜殒在顾城亦之妇人后院的内斗中,若非这些年皇上有心裁培,哪有今日坐在龙椅却能安然置身事外的睿智。”
这天下,能真正看清自已能不能坐稳那个位置的人极少,多数人一旦讫及,宁冒杀身之祸,就会想尽办法坐稳。
顾容月清楚知道,他继位凭的是一个身份,实则在朝野毫无根基,一步举错,将来无论是盟友也好,敌对也罢,他都经不起对方的清算,而顾城风虽许他母子团聚,可没有许下护他母子一生的承诺。
君臣二人说了一阵话后,叶明飞用内力为帝王调息。
顾灵瞳封铀城风的帝王运辰,她下令除了龙卫每天分五次将顾城风的膳食放在星移阁的大门口外,任何人不得靠近星移阁半步。
而星移阁内,只留叶明飞一人侍候顾城风。
顾灵瞳叮嘱叶明飞,法阵之界,普通人靠近,心潮难以承受,必会伤及内腑,而普通的高手,靠近后,必用内力与法阵的结界相抗,必会添出杂乱之气息影响法阵阵内的气流。
所以,必须要一流的高手,方能靠近法阵的结界处,一能自保,二可以控制体内的气息,不会干扰法阵内的气象。
而顾城风的身体在短期内遭到极致破坏,尤其不能靠近法阵之界,如果需要活动四肢,最好在殿内。
顾灵瞳诊过顾城风的脉络,知道他的有严重的体寒之症,便吩咐仆妇每日用谷中自已养的冬虫夏草磨成粉,加入顾城风的膳食中,将用十几种谷中自种的药材泡上一天后,让顾城风浸泡身体。
回音谷一年四季皆春,且采光好,所生长的植物根系多呈阳性,顾城风泡了十天后,就感到素日最易发作的胃寒之症消失。
虽然每日所用之膳食味道于顾城风而言极难下咽,但顾城风还是极力配合顾灵瞳制订的养生之法,一日五餐,每一餐都按时按量吃下,一个月后,宽松的衣带渐渐撑起,苍白的脸渐有血色,身体内腑渐获生机。
顾城风的活动量,亦从每日在寝殿内绕圈散步转为每天练上半个时辰的剑,睡前醒后都会打坐调息半个时辰。
近两个月来,龙卫趁送膳食之机,将苍月的局势发展一一禀报给叶明飞。
贺锦年在为顾城风守满七七四十九天后,于苍历二月十五亲自带领三千影卫前往通州城,不曾做片刻的休整,便与肖妥尘的五千骑兵会和,用厚棉垫包裹马足,星夜出发,趁夜飞速潜入通往大魏汴城的门户柳州,令弩弓手封死柳州南北大门,火烧兵营,待肖宴臣领兵十万骑兵疾速从怀州前来援助时,贺锦年已经发出信号马上撤退。
柳州大败,死伤人数震惊整个汴城。守城大将三名,参将六名,士兵十二万阵亡,柳州的防务全面陷于瘫痪。
这一战,打得大魏将士胆颤心寒,贺锦年采取的是关门打狗,两翼包抄,在夜里大火漫天,鬼哭狼嚎中,很多大魏将士是死在自已人的踩踏之中。
在贺锦年离开燕京南下时,大魏已收到消息,苍月的摄政王准备亲自督战。
肖宴臣已经命令大魏与苍月交战之地怀州守将做好迎战的准备,却万没料到,贺锦年会从通州悄无声息绕过怀州,到达柳州,打个柳州措手不及。
在贺锦年撤退之时,沿途散发传单,传单上先是一首“游子吟”,后面是以苍月摄政王之名起草的劝归书。
文中言及四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