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寒风不停要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吹得挂在墙上的一条旧毛巾左右乱摆。
凤繁星一脸的病容,脸色苍黄无光,眸光泛散,因为消瘦,不仅失了原本的美艳,连着原本丰腴的身子也变得曲线全无,在这里,很容易让人误解她是个长期卖色积了一身的痨病。
所以,这里的男人对她并没有兴趣,这样的病奂奂的女人,别不小心给整死惹官司,更有可能染上什么毛病,那就得不偿失了。
凤繁星住在这里时,偶尔出房门,花三文钱向院子里另设炉灶的人买一碗碎肉粥,还被对面住的一个同情她的妇人,多给了她一个的咸鸭蛋。
一日,凤繁星病得昏昏沉沉,实在难受时,敲着木板墙,敲了几声,隔壁传来骂声,她接着敲,终于一个妇人走了过来,那妇人一脸菜色,蓬头垢面,xiè_yī的绣扣散乱地扣着,随意披了件棉袍,一脸不耐地走了进来,质问,“大清早不让人睡觉,还让人活不活?”
凤繁星脆弱一笑,从腕中掏出玉镯,“这镯子还值几个钱,求你帮我找个郎中,顺便帮我扣了这个月的饭钱和房钱。”
妇人虽并不完全识货,但看那玉镯水头极足,心想,再不值钱,也够了。
后来吃了几天的药,妇人把几个碎银还给她,说是卖了镯子,请了郎中付了诊金又抓了药,再扣了房钱和饭钱,就剩这些了,凤繁星接了过去,对着一脸愧色的妇人道了声谢。
贺锦年看到凤繁星病愈后,第二天晚上的酉时时分,在夜市刚起,人来人往中,她脸上涂了浓浓的脂纷,从对面的妇人那里借了一身既廉价又浓艳的衣袍开始走街窜巷,欲图往北门方面出城。
却在刚步出胭脂巷时,就发现许多的大魏公差和侍卫在各个道口截住路人便开始盘问,尤其是看到年轻的女子必定挡下,审视一番。
到处贴满她的画像,幸好画像中的人圆润丰满,与现在好消瘦见骨的模样相去甚远,可她不敢冒这个险,只得止步。
贺锦年心中豁然明朗,凤繁星为何会住如处鱼龙混杂的地方,确实,知道凤繁星的人,很难把凤繁星与这种地方联系起来。
接下来的几个画面,都是凤繁星屡次想离开这里,却都以失败告终,不得不退回到杂院中,直到再次生病。
这一次生病,凤繁星把耳环摘下给那妇人,可越吃药病势越历害,甚至到了后面,开始昏昏沉沉,再也无法起身,凤繁星知道着了那妇人的道,可她已无法反抗,她没想到,这妇人见财起色,居然想谋害她的性命。
可她连声张的权利也没有,一旦闹起来,被大魏的官府找到,她的身份就会马上暴露。
她担心自已久居在这里,迟早会给找她的人寻到,便趁夜晚,用心绘制地图。
所幸,这四年她一直深居简出,平素都是做些女红打发时间渡日,倒练得一手的好针法。
她把肚兜上的一些线抽挑开,用极细微的中空法,按着脂胭巷的分布情况绘出了一张地图,地图的上,她标记了她如今的住处。
她想,苍月的大军很快会打到这里,届时,她留下的线索或许会被苍月的四海影卫找到,就算她已经身赴黄泉,苍月的人也不会让她的尸体留落到民间,必会找到她,隆重安葬,到时,她肚兜里的秘密能不能被发现就是苍月的造化了。
贺锦年的手随着指间划到竹床的床尾时,手指微微一僵,睁开眼,手掌处按的是一条粗大的竹节,她单肢跪下,伸出两指探进中空的竹管,果然,里面塞了件东西。
竹管很长,有二十多节,贺锦年很有耐性地用长剑一点一点抠出里面的东西,若不是第六感告诉她,里面一定有件重要之物,她必定也放弃了,因为塞的东西太乱,有破布条,破麻布,木屑,甚至有鞋子的底垫。
当她终于把一把黑得发亮的锗石钥匙找出时,贺锦年重重吐出一口气,舌尖略略发白的唇瓣,连日的耗费心力,终于让她身体不支,脱力地跌坐在地上。
贺锦年这才看到在榻底,全是落发,许是从竹床的镂空缝隙落下,她眼里闪过一抹痛,道不出什么心情,她俯身钻了进去,将床榻下的落发悉数扫到一堆,缠成团后,收好。
这天下,寻常的人也恐怕只有昊王顾城军会用如此的耐性去探寻她所遗留下来的东西,若是别人,在挖到带着明显污垢和异味的破鞋垫时,只怕早已放弃。
她不得不佩服凤繁星的心思慎密!
贺锦年调整好呼吸后,右手紧紧攥着锗石钥匙,食指和拇指重重划过钥匙上的雕痕,缓缓她闭上眼睛,欲图再用第六感从那钥匙中找出新的线索,却发现,贯穿过脑海里的画面全是一片空白。
这是凤繁星接触过的东西,就算她不能感应到钥匙的来历,必也会感应到凤繁星与这钥匙的接触情况,可现在什么也看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钥匙被下了封印,就如果当年在挽月小筑的寝陵中,她在妆台上看到数于姚迭衣的首饰盒时,却什么也探视不到。
贺锦年睁开眼,左右翻看着手心上钥匙,乌墨般的四爪墨龙钥匙,龙,代表着皇家,四爪,显示着是皇氏宗亲。
由此推断,这个钥匙的主人很可能是傅王秦河。
但钥匙被下了封印,让她无法借用第六感去追察这个线索,这个本事,也只有东阁才具备。
看来,秦邵臻和傅王秦河已联手。
贺锦年虽然无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