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菲烟眼眶微红,想象往日般撒娇抱住夫君,可终是心底发虚,犹豫片刻后,只低低地说了句,”你也别太累,我……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
”我知道,谢谢娘子!“
”夫君,我……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顾菲烟刚攒足勇气,少年修长的手已压住她的唇瓣,”烟儿,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蒙山之上,我不应该抛下你,这是我的错,我是男人,我应该照顾好我的妻儿!请你原谅我!“
”不,不,是我的错,夫君……“一瞬而来的悔意霎时让顾菲烟失声而泣,”你那般美好,我配不上你,也不配做个母亲,夫君,我错了……“
”是造化弄人!“少年的眼底亦沁出水意,哑着声线,”烟儿别哭,我们一起把不开心的事都忘了好么?从今往后,我们一起渡过每一道难关,只要我们心中谨记,我们是夫妻,我们是一家人,我相信,再难的坎我们也能一起跨过去。“少年轻轻一顿,声带空茫,眸光落在远处那小小的婴儿身子上,”如果真过不去,就让那道坎成为你我的坟墓,让我们一家人死同穴!“
”好,生同卺,死同穴!“
”去吧,去陪孩子,抱着他,他喜欢人抱着他!“
顾菲烟重重颔首,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孩子,脸上飘过红云,这方想起,自已只顾着自已,竟一时忘了,她的孩子似乎一天也不曾进过食。
顾菲烟爬到巨石之上,把孩子抱起,一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一手轻轻掀开包裹着孩子的外袍一角,露出婴儿粉嫩粉嫩的小脸,那嫣红的小嘴在她的胸口微微张着呼吸,霎时,千种柔情涌上心头,便是餐风露宿又如何,人生如白蚁过隙,她可以完全拥有丈夫和孩子,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可贵。
顾菲烟唇瓣轻贴孩子粉嫩的小脸,一点一点感受着孩子温热的气息,轻轻唤,”宝儿,醒醒,好香的鱼,宝儿醒来……“
可足足唤了半盏茶时,宝宝依旧沉睡,没有一丝的反应,所有的温馨一瞬全被抽光,顾菲烟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心口滚过一**的寒刺,蓦地想起,婴儿通常比成人还容易饥饿,这时辰,连她都感到饥肠漉漉,宝宝却怎么还睡得这么沉?何况,之前在寺院门口,那小沙弥关门时发出那么大的动静,孩子怎么可能不受惊吓。
更甚,孩子已六个月,可细看,除了气色比起半年前好些外,个头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一瞬而至的惧意让她徒然尖叫起来,”啊……。
“烟儿,怎么啦?”少年几个掠身就至巨石之上,见顾菲烟脚下软绵绵的,眼见着就要倒下,忙一把扶住,他将妻子抱在怀中,连连安慰,“怎么啦,我在这,别怕!”
顾菲烟死死抱着怀中的孩子,满是心痛地震惊,语不成调,“夫君,夫君,宝儿他,你上来看看他,宝儿,宝儿……”
妻子虽然未曾把话说清楚,但简如风瞬间就明白,少年墨色的眸里弥缠了悲怆,他紧紧抱着摇摇欲坠的妻子,心如刀割,挟着撕裂的疼痛,却只能安慰着:“烟儿,别担心,宝儿只是噬睡,没事的,有我,我在,只要我在,宝儿不会有事!”
几日前,他抱着孩子离开圣地结界之时,孩子就陷入沉睡,但呼吸、脉搏都很正常,简如风知道这是因为初生的孩子元神极弱,所以,受川西邪灵之戾气影响,魂魄不聚,能安然活着,那是因为姚夜辰给孩子吸食了圣血,并给孩子输入丹东帝王的运辰,因此,几年内,孩子并无性命之忧。
但在孩子身上的邪灵之气彻底清除之前,这孩子无法象正常的孩子一样成长。
目前,他唯一知道救孩子的途径就是屈从于姚夜辰,可他不信命,他不信,这天下生灵,当真生死全由了那个说了算。
他欲带着妻子儿子南下,寻一个托身之地后,潜心修练川西白族留下的术法,为他的儿子找一条生路。
“不要,我不要这样……”顾菲烟内心那股惊蜇余波仍震得语声发颤,心底隐隐的不安霎时全部涌起,频频反问,“为什么会噬睡?是因为那姚族的族长么?也是他下了令,让所有的人不卖我们一滴水,让我们寸步难行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宝儿什么时候会醒?夫君,求你告诉我一切都是为什么?”
“宝儿出生时元气不足,如今虽然抢回一条命,底子虚了些,所以,噬睡反而是好事,你放心,最多半年,宝儿便和其它孩子一样活奔乱跳!”简如风极力安抚着惊弓之鸟般的妻子,可看着妻子越来越灰败的小脸,他果断地点上她的睡穴,扶她躺下。
蓦地,如鬼魅般地掠向前方灌木林,冷声道:“族长大人,您跟了一天一夜,难道不累么?”
他本不想打破,本只想不闻不问,当那人是空气,可此时——
恨,却上心头,实难禁!
少年双眸仿佛被黑夜浸透,了无温度,看着姚夜辰面色惨白从阴暗的灌木丝中走出,他的脚步似乎很沉重,那素来纤尘不染的白色丝履沾满泥泞。
姚夜辰眼角压住沉痛,一步一坚定地上前,抱住他,下巴轻抵在少年削瘦的肩膀之上,他的心怦怦而跳,语声有些颤抖,“简儿,告诉我,世间还有什么法子让我可以留在你的身边!”
少年嗤然一声,着艳色的笑容,语气充满罕见的恶劣,“可以,去求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