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周怀正冷冷地看了申皓儿一眼,“莫说是天下归客,就是整个苍月国也没有所谓第一号厢房。因为这‘一’字冲撞了我苍月先祖皇帝的名讳!”
苍月的先祖皇帝顾奕琛名字中有一个“奕”与“一”偕音,所以,苍月历代皇帝都明令,所商店铺及人的名讳,都不得与先祖同音。
“啊?……”蓦然而至的恐惧又将她迅速笼罩,申皓儿的思绪退到一片浩瀚苍茫的水波里浮游着,这个答案显然是她始料不及,那一瞬,她倏地明白自已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种阴谋之中,天下归客的客栈老板只是一颗针对她的棋子,她不知道设下这个陷阱的到底是谁,她只觉得置身冰窟,血液里都冒着丝丝凉气,犹自挣扎,“大人,臣女确实不曾说谎,民女甚至能背出当日在天下归客中所食用过的膳食,服侍的又是哪一个伙计,大人可派人去天下归客查验,那晚厨房所上的菜是不是跟民女说的一模一样。”
周怀正浓眉一挑,并不理会申皓儿的辩解,反而看向一旁记录的书记官,“说到这一点,本官到有些疑惑,本官已派人去燕南码头调察,从大魏入苍月的名单里,并没有申皓儿此人。”苍月国明令,所有附属国的臣民进入苍月,都要登记。
“是的!”书记官搁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躬身朝着周怀正一揖道,“下官也仔细核对过,确实没有大魏护国将军之女申皓儿进入苍月的名单!”
那锦衣老者一听,紧蹙的眉峰终于舒展开,马上接着道,“大人,草民也可呈上柜台的客栈入住名单,确实没有申皓儿此人!”又转首对申皓儿道,“天下归客每日有余,或是客人吃剩的膳食,老夫都有交代伙计把它们赏给门外的乞丐!据老夫所知,姑娘你曾在老夫的客栈门口行过乞,所以,知道当日膳食安排,并不可以代表证据说姑娘曾入天下归客!”
不错,因为食不裹服,她每日会准点等在天下归客客栈附近等待他们的弃食,在她好不容易抢到一块肉时,尚未吞下,就被一个乞丐狠狠地纠住了头,生生从她嘴里抠下了肉,也就是从那一次的教训开始,她学会狼吞虎咽地吃东西,那些残酷得毫无尊严可言的争抢画面她怎么能忘?怎么能忘!
刹那间,一颗心好似降到冰点,凝结住体内每条神经,申皓儿无助地环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每一张脸都不同,可他们都拥有同样的一种表情,那就是看她一个溺水之人在水里拼命地挣扎沉浮,他们却在岸上兴奋地数着指头看她能坚持多久!
没人了,没有人能帮她,申皓儿佝偻地缩着,娇躯难忍得簇簇抖动,大滴大滴晶莹泪珠滚落,此时感到自已百口莫辩,因为她进入苍月,背负着重要的任务,所以,入苍月时,她用的是舒玉的名讳,而一路所行,她走的是河道,一通到底,路上吃住都在船上,避开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到了燕南上岸后,她依然谨记父亲申剑国的吩咐,没用自已的名讳入住。
所以,按严格意义上说,所有的一切都与申皓儿无关。
可是,她带了那么多人,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走进客栈,怎么可能全被抹杀?
面对着大堂所有的人带着刺骨的眼光,冷冷地瞧着自已,她犹自挣扎,“大人,臣女对天发毒誓,若有虚假半句,定是五雷轰顶,死后魂飞魄散。大人,求您相信民女一句,臣女真的有天大冤情,臣女的随众百余人全不明不白地被人斩首,臣女从大魏所携带的财宝也不知下落,请大人明察!如果大人愿为民女找到,民女愿将此财宝悉数赠于朝庭。”实在没办法,找到钱财,有了钱财好办事。
“这位姑娘,方才在下正从姑娘所说的义庄回来,并找到了姑娘口中的那口井,那里确实放着死人,可那些人早已死去几个月,久的甚至搁了一年多无人认领。至于姑娘所说的百余人被斩了首的在井边,在下四处察看,别说是死人,就是一滴血也没找到!”锦衣老者身旁的一个灰衣的老人站了出来,抬首间,淡青色的眉峰下一双略小却异常锐利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
申皓儿原本就惨白脸倏地透出死色,她拼命地摇着首,否认着,“怎么可能,那晚明明是……一定,一定是被人毁尸灭迹了,大人,求您明察秋毫,纵是被人毁尸,臣女也敢断定,井的四周一定有血迹!”她记忆犹新,那晚的血几乎渗进了泥土之中,就算是毁了尸,难道还能把泥地里的血水冲刷干净?
灰袍老人甩袖道,眉目灌满不悦,“在下做了二十年的忤作,难道还骗你一个忻娘不成,若不信,你随我去一趟便是!”
“章大人,不必动怒!”周怀正对着灰袍老人做了个安抚的手势,遂眼神带了几分凌厉地对申皓儿道,“此人是苍月提刑司章大人,他的大名想必你姑娘有听过!”
竟是赫赫有名的章永威,不仅在苍月久负盛名,就是在大魏也被民间久为传颂。
言他的双金手指可化腐朽为神奇,就算是死了百年的骨骸,落到了他的手中,也可以探出冤情,为又人刚正不阿,不畏强权,敢做敢当!
有关他的断的每一个案件,早已被苍月大陆的茶馆、戏台唱遍!
既是此,那就是福祸相依了,如果章大人能查出一点点的蛛丝蚂迹,凭他在苍月的声望,只要帮她说一句公道话,那所有的冤情就会大白天下。
她慎重地双手高举,朝着章永威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