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云:“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每个人的命运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正如这龚鼎孳和顾横波的姻缘也是命中注定。
日暮西山,秋日的夜色早早来临,秦淮人家已经挂起了红灯。灯愈多,晕就愈甚;在繁星般的光晕交错里,秦淮河仿佛笼上了一团光雾。光芒与雾气腾腾的晕着,什么都只剩了轮廓了。但灯光究竟夺不了那皎洁的月色;灯光是浑的,月色是清的,在浑沌的灯光里,渗入了一派清辉,更是异常妩媚!岸上有三株两株的垂杨树,淡淡的影子,在水里摇曳着。它们那柔细的枝条浴着月光,就像一支支美人的臂膊,交互的缠着,挽着;又像是月儿披着的发。
青枫没来,龚鼎孳和冒襄、顾梦麟却来到了眉楼。
传闻眉楼顾横波和一个新科举人近日相交甚欢,尤其是该举子鹿鸣宴参加一半就来眉楼会妓,一时间成为秦淮各楼间谈资,很多青楼女子煞是羡慕顾横波。好事者打听之后,知道这新科举人名叫卓青枫,子善意,襄阳人士,年方十五六,竟然还是阮大铖之流的阉党,放榜之日被上百复社学士竞相追打。
如果是复社名士,这个可以流传为一段雅士与名妓的fēng_liú佳文,但是阉党又非江南士子,故事自然变成了另一番,青枫变成了好色、无视朝廷法度、趋炎附势、有辱斯文的败类。但是,这时的青枫却应阮大铖的邀请,看看改编后的《绿牡丹传奇》是否哪些不足,提出建议,慢慢再改。
命运是很难改变的,每个人的宿命都有一定的轨迹,也许只有青枫算是这命运之外的人。虽然和青枫已经默认这种情侣关系,可是对于龚鼎孳她同样有着无比的好感。若是龚鼎孳先向她表示,估计她会一样的同意的。
“顾媚姑娘,没想到这等无耻小人竟然时常骚扰,下次再来,姑娘定要赶出。”冒襄左手拿着一把折扇用力的敲击桌面,并面带怒色的骂道,他此刻依然沉浸在青枫夺了他的举人身份,他要报复的一种心态。
顾媚面色平静,只是听他发泄够了,才缓缓的答道,“也不算骚扰,卓公子举止有度,谈吐风雅,听说最近他开始准备明年的春闱大考了。”
三人相互一望,都是一阵嗤笑。这可能是龚鼎孳听到最可笑的言论,他扶了扶头顶的方巾,冷笑道:“顾媚姑娘你可能不知道,他这个举人那是捡的,如果不是唐王的名帖,他如何能够得到举人,这个举人本来应该辟疆兄的。狗官因为畏惧唐王,就把他取了个最后一名。”
冒襄听到这里,更是恼怒,双眼似乎要喷出火焰,狠狠地把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一声清脆的响声,景德镇的瓷盏四分五裂。“这个卓青枫,我与此子不共戴天”。
顾梦麟在旁安慰道:“辟疆兄不要动怒,此子虽然抢了你的举子,但是凭他狗屁不通的文采怎么可能考中进士。倒是凭辟疆兄之文采,下科再考,必然中举。不像老夫,考了数次,也只能考个副榜,连个参加会试的机会都没有,明年进士还看孝升兄。”说完又朝龚鼎孳拱拱手,再次表明他的观点。
“怎么可能,青枫的举子是顶替冒襄的,这不可能。”顾媚双手紧紧的握着,心中在不停的做着否定。可是这复社名士岂会去诬陷他人,心中莫名的一阵刺痛,稍后自我安慰道:“哎,算了,管他呢,他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与其他的男子迥然不同,这里面很难说出,要说青枫没有文采肯定是胡说,门前的楹联便是证明,最起码在她顾媚心中,青枫绝对比这冒襄和顾梦麟有才。”
看着顾媚眼神闪烁,冒襄拍案而起,怒斥道:“怎么,顾媚姑娘不信我等言词,你认为是我等诬陷那厮,告诉你,这出,难道张溥先生会是造谣生事之人。”
“这,……。”此时的顾媚心乱如麻,女人一旦动情,外界的说辞很难入耳,她不知道到底该信任何人,一边是动情之人,另一边却是复社领袖、诸位名士。
龚鼎孳清清嗓子,柔声道:“顾媚姑娘,你我二人当日相见,也是一见倾心,不知道我在你心中是否有一席之地,不瞒你说,在下家中已经订有亲事,但是对于姑娘相见恨晚,若有可能,待我中了进士之后,禀告二老,必然纳姑娘入府,不知姑娘心中如何?”
“这个,奴家还小,且身份为乐籍,公子前途似锦,奴家也不配啊。”顾媚低首轻声答道。“这个媚儿姑娘无需担忧,我龚家也算庐州大户,去除乐籍不用担忧,且我中了进士之后,自然在家中有了话语权,所以纳入我龚家也不用担忧。”
一时间,顾媚竟然无话可说,而且她对于龚鼎孳本也不排斥,于是顺水托说道:“奴家且等公子中了进士之后再说如何,毕竟公子中了进士之后,或许想法不同,且奴家年龄不大,离梳拢之日尚早。”
龚鼎孳一听也的确如此,只要他高中进士,朝廷任用为官,何谈不能纳娶这顾媚。至于那青枫无需担心,一个连诗都不会做,而且举人还是靠唐王推荐的家伙,怎么可能高中进士。顾媚将文扇还给了他,扇上同样是一幅兰花图,此图和青枫那把扇图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题诗。
崇祯六年的南直隶乡试,复社大获全胜,中举37人,副榜13人,占南直隶乡试录取的三成。为了庆祝,张溥在苏州虎丘召开大会,浙江、山东、福建、湖广各地成员数千士人蜂拥而至,盛况空前。“娄东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