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的地形奇奇怪怪,对于一个方向感有点差的女生来说,确实很容易迷路。
慕煜行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淡漠地应了声,便是用力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跨出灌木丛的时候,慕煜行伸手把自己的雨衣给掀开,披在她身上。
黑夜里,他毫不迟疑地找到来路,带着温静一路往回走,而她的手一直是握成拳头状的,与其说是被他“拉”着倒不如说是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拳头,而她始终没有舒展开。
往下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是能够看到山下星星点点的光线,雨夜里,像是一幅浓重的水墨山景。
温静的脚步越来越慢,身形也有些踉跄。
慕煜行终于是停下了脚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微微蹙眉看着她,“走不动?”
温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是。”
如果是以前的温静,大抵早就已经扑进自己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慕煜行抿着唇,淡漠道,“不要再给我惹麻烦。”
她避开他的目光,简单地应了声。
一路走回到住着的小院,已经是凌晨了,老夫妇还在担忧地等着,终于见到回来的两人时,才松了口气。
温静挣开他的手,在大厅里坐下,咬牙去摸自己的脚。
老奶奶眼尖得很,一眼就看到了她肿得发红的脚踝,“哎哟”了一声心疼地道,“怎么弄成这样?”
温静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立刻找来药酒的老奶奶,连声道谢。
慕煜行始终站在一旁,脸色很是难堪。
老大爷拿了一条干净的新毛巾递给他,催促道,“快去给小女朋友擦擦头发。”
他缓缓接过,这才走到温静身边,指尖拂过她湿漉漉的发丝。
脚踝上的肿胀感灼烧着她,温静一路上都在努力地忍耐着,其实痛到最后,已经是很麻木了。
当他靠近的时候,柔软干燥的毛巾摩挲着她的发丝,温静下意识地往一侧躲了躲。
慕煜行仿佛是早就预料到她的动作,伸手固定着她的脸颊,依旧是不轻不重地帮她擦着头发。
药酒的味道很刺鼻,两人之间谁也没有说话,直到老奶奶收拾好离开,慕煜行才蹙眉问,“脚扭伤了,为什么不说。”
温静的声音很低,而且毫无起伏,“不痛。”
周围很安静,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橘黄色的灯光下,他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表情,语气变得凉薄,“温静,你在作践自己。”
温静本来平静的目光中渐渐地有了些情绪,樱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又很快敛下了表情,最后只落下三个字,“无所谓。”
无所谓他怎么看,也无所谓自己究竟怎么样。
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仅此而已。
他终于是把毛巾甩到了一边,怒声道,“静静。”
温静只是冷淡地扶着桌子站起来,挑了挑眉,她笑着问,“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她的眉心满是疲倦,也没有等慕煜行回答,只是一瘸一拐地转身往楼梯走去。
夜色将她的背影拉得长长,楼梯又高又陡,每往上一步,刚刚上了药酒的脚踝就传来钻心的疼。
温静将双手的力量都支撑在扶手上,一步步走得很慢,却又很专注,丝毫没有顾及身后那一双始终落在她身上的深沉的目光。
最后满头是汗地坐在床上,换了衣服缩在薄毯中,温静渐渐地闭上眼,却想起来白天在山间迷路时:她一点都没觉得害怕,仿佛就这样顺着山路一直走一直走,就这样出不去了,也很好。
简依离开后,她的世界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崩塌,离开慕煜行之后,她所有坚定的信仰也在瞬间崩塌。
她知道自己能坚持到现在,是仅仅是因为慕煜行。
只是现在的他,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深渊,无论怎么样都爬不上来。
就在刚才,当他拨开灌木丛的刹那,她一点都没有被救出来的信息,心情反而是变得更加沉重,就像是即将面对一场自己不愿意继续的噩梦,她躲了那么久,还是被找到了。
床边有不轻不重的声响,慕煜行的声音冷冷地将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起来。”
她睁开眼,桌子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
“这是阿姨给你煮的姜汤。”他简单地说着。
温静坐起来,伸手够到了碗,一声不吭就将火辣辣的姜汤管辖区,喝完之后,便又沉默地躺下床。
木质的床板嘎吱嘎吱地响,温静往里面让了让,听到慕煜行阴沉的话,“温静,别忘了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
这话的意思,温静并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
很快就沉沉地闭上眼,但她没有睡着。
周围没有月光,也没有灯光,他们之间隔得那么近,但心的距离又是那么远。
柔软的唇正贴在了胸口,一点点往上,她的发丝沾着好闻的湿润感,一点点地慢慢将他包裹着。
男人狭长的眉微微蹙着,看着怀里女人主动地动作,忽地就把她直接拽到了怀里,压在身下。
“怎么?我救了你,所以这么主动?”
“算是吧。”温静仰头,手臂环着他的脖子,碰到他的唇的时候,她轻轻地就咬了下去。
呼吸里还带着姜汤的浓烈味道,他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便是重重地回吻下去。
这一晚不知道过了许久,好半晌,温静的眼泪早就盈满了眼眶。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