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干不如嘴巧,懒滑强过苦干,但结果却是两重天。
“老实伏法,面朝树,跪下!”董达扭着郑恩胳膊大声吼道。
郑恩随着他的旋拧和膝压蹲了下去,蹲得很快,身躯下蹲中已经换步移形解脱控制,顺势反臂撑颌,将董达击出丈外;几乎同时,身体腾起,两腿外摆里合,旋扫了一圈,把距他最近的二个捕快打倒;随即纵身跃出包围圈,飞脚将锁拿懒虫的捕快踢翻,夺过懒虫,向树林深处飞跃而去。
董达爬起身,见郑恩、懒虫逃脱,打个呼哨,刹那间,四面回应,人影在树丛中穿梭,齐向郑恩、懒虫包抄过来。
郑恩挟着懒虫,跑不多远,便是一场遭遇战。他遇阻便打,打罢还跑,穿林跳涧,不停地飞奔着。虽说遭遇的都不是武林一流高手,但人多势众,懒虫受伤又不能助战,郑恩单虎难敌群狼,只有拼命逃窜。如此打打跑跑,足足跑了两天,不知捕快是又有增援,还是江湖人物闻讯前来发财,追踪的人不仅没减,好像还越来越多了。
耸拔如剑的不知名高峰,罩着蒙蒙云雾,透着一股幽静而神秘的气息;苍翠古松矗立峰崖峭壁之中,乘风迎雾,宛如神仙遨游太虚一般。
郑恩二天二夜几乎没有合眼,早已累得浑身酥软;吃的也不过几颗山果,刚才又在山下喝了些泉水,此刻肚子里咕噜噜不停地作怪,好像有一群老鼠在里边啃噬抓挠,更是痛苦难言。他挟着懒虫跑到到这里,再也跑不动了。
“让我睡一觉,觉——”他把懒虫撂在地上,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便昏睡了过去。
“憨瓜,憨瓜!起来,起来!大敌当前,这是睡大觉的时候吗?你还有没有一点不怕苦累的精神?”
懒虫实际受伤并不重,不过脚脖扭了,有些酸疼。以“为救师弟受重伤”的理由,他一路让郑恩背着,遇到敌人也不参战,饿了趴在郑恩肩膀上嗑榛子吃,磕睡了就在颠簸中迷眼睡上一会儿,当然是也不累也不饿也不瞌睡。
饱汉不知饿汉饥,抱怨不知食肉糜;富人不识穷人困,讥笑生来懒又笨;小人钻营八面通,总怨君子不会混;这是人世常情。
懒虫自己不磕睡,当然怨郑恩睡不对:“你是娇小姐呀,比嫩黄瓜还脆?年轻不吃苦,活着干嘛!不怕苦,不怕累,敌人才能被打退!”
他一边说一边掐根草棍,又是挠耳朵眼,又是戳鼻孔,想把郑恩作弄醒来。郑恩翻身趴在地上,两手捂着耳朵,还是鼾声如雷。
懒虫无奈,便两手拍着屁股跳着脚大叫起来:“哎哟,哎哟呀!别打了,别打了,躺着的才叫郑恩呀!他才是黑道头子!他才是杀人犯啊!”
郑恩一跃而起,旋身一脚打在一棵大树上,方才清醒过来,训道:“你乱叫唤什么?敌人在哪?”
“我说你是装累耍赖吧,这渔网包猪娃,露了蹄爪吧?”
郑恩没力气和他斗嘴,好在受了这一惊,瞌睡也没影了。他向山下观察,发现宿鸟乱飞,树隙中似有人影窜动,再不敢停留,拉起懒虫往另一端跑去。
二人向前跑了几丈,便来到了悬崖边上。
郑恩伸头往下看看,除了雾气,深不见底;拿起块小石头拋下去,久久都没回音。
“这么深,怎么敢跳?”郑恩犹豫地说。
“不敢跳才跳,这叫出其不意,懂吗?若是三两丈高,咱敢跳,他们也敢跳,跳下去还有什么用?”懒虫总是不忘摆自己“师哥”的架子,显示自己的超常智慧,对郑恩训道。
“行,咱就跳!”郑恩早没了力气,再加上懒虫这个累赘,怕再与敌周旋遇到危险,只得同意跳崖。
懒虫是蚂蚁拉石磙,嘴上劲,过实就油条泡热汤,浑身发软。他见郑恩扎衣挽袖紧腰带,真的要跳,吓得缩脖子退了好远,胆战心惊地问道:“你当真要跳?”
郑恩瞪眼道:“废话,这不是你刚说的吗?他们在后边追着,不跳,怎么彻底摆脱他们?再追上来,你打呀?”
懒虫翻着白眼道:“说你憨,你还不乐意!我懒虫说跳了好,是战略上对你指导。具体怎么跳,不是还在探讨吗?”边说边掰着指头,皱着眉头,踱着方步,转着圈子,大军事家遇到了难解之题似的,老鼠啃碟子,念念有词:“最好是能找把长梯子;没梯子吗,也得有绳子;若是梯子、绳子都没有,崖下边就得有垫子——”
懒虫还在念念有词地自个讨论研究,郑恩已经用石头砸断了一根长在树根边的葛条。
他将缠在树枝上的葛条解开拉下,撂给懒虫,说道:“把他们扯成一根一根,然后连在一起,当绳索!”
“看,不是师哥我指导,你怎么会想起这窍门!再去砸,这还不够!”懒虫一边连接葛条,一边指挥着。
“拣粗的,至少指头粗,细条不要;绑紧,连结实,这可是要命的事,讨不得懒!”郑恩一边砸葛条,一边交代着。
懒虫训道:“我和你一样憨啊,连个结都不会打?‘拣粗’的,意思就是‘细条不要’;‘绑紧’,意思就是‘连结实’;‘这可是要命的事’,用说吗?‘讨不得懒’,这和懒、勤有什么关系?以后说话不要这么重复,这么啰嗦!像你刚才的话,对别人,只‘接好’两个字就可以了。对我吗,你干脆闭嘴,因为根本用不着你交代!”
为不让郑恩啰嗦,他啰嗦了半天。郑恩不喜欢耍嘴皮子,只是埋头找葛条、砸葛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