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的仪仗走了之后,太极殿冷冷清清,空旷回廊在黑夜中显得孤清异常。
昏黄的宫灯被穿堂风吹得忽闪着,映衬着回廊间的立柱鬼影般招摇着。
花落虽然很想去看看俞太后究竟是如何收拾犬戎那几个使臣的,但是祁媛媛借口花落余毒未清,不让她跟着。
她只得和夜清寒一起,出宫。
路上夜清寒一言不发,仿佛太医院里和她说话的是另外一个人。
虽然夜清寒以前也很少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温淡的,可此刻花落分明看到他眼神里的不悦之色。
花落冲着夜清寒挺拔的脊背说道:“我知道你答应我娘送我回府并非你本意,不过你也不用摆这样一张臭脸吧,既然那么不情愿送我,咱各回各的吧,等我娘问的时候,我就说你送的我便是。”
花落的说话的时候,夜清寒蓦的止住了脚步,花落险些撞上他的后背。
不知是不是夜风太冷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丝丝颤抖:“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如今是本世子的未婚妻。”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半晌,夜清寒缓缓地转过身,一把抓住花落,将她困在高高的宫墙边,目光笃定的看着她,“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黑夜中一盏盏不知何时会在劲风中熄灭宫灯,衬着他如凿刻般完美的面庞越发高贵,如不可高攀的绝顶风烟。
这脸……也太好看了吧?
只是他靠的未免太近了吧,他的气息扑在她脸上,竟也带着淡淡的余温,而她一直觉得他是没有温度的。
他的靠近立刻让她有种压迫感。
“现如今算是吧……”
“现如今……算是吧……?”他紧紧纠缠着的眸光让她脸上莫名的一热,她不自觉的往后退,她躲避着他的目光,退到整个后背都贴在了墙上,避无可避。
他不满意她的回答,他的唇角抿成一线,眉头轻压,双眸低沉地盯着她。可是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她的眼眸,她小小的脸儿没有一丝表情给他:“你挡着本县主的路了,知道吗?!”
虽然没有得到他满意的回答,但是她憋得通红的小脸和她举足无措的样子,让他的气消了大半,他悄悄的牵起她的手:“夜风冷,回吧。”
她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带着一丝诧异。
这还是那个冷着张脸和她说“男女有别,花家小姐请自重!”的夜清寒吗?
她本来想挣脱开他,但是他掌心的薄茧微微划过她的掌心,在深秋寒冷的夜里,带着让她安心的炽热……
第二天天不亮,俞太后惩治异族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帝都城。
来星月酒楼吃饭的人都快挤破了门槛,为的是看看那个能让异族使臣致歉的烈士遗孀。
夜王战死北疆以后,大宇虽然也打过几次像模像样的胜仗,但是异族再也没有来帝都朝贡过,更别说让使臣给大宇的普通百姓请罪了,虽然事情是昨个夜里发生的,这些吃客们都没有亲眼瞧见过,但是聊起天来却像当时自己就在现场一般。
“要不说还是得太后娘娘出马啊!”
“谁说不是呢,听说昨个太后娘娘出了玉虚观,便号令禁卫军们将犬戎使臣抓来了酒楼,跪地致歉!”
“而且太后娘娘赏罚分明啊,昨个被闻大人带走的花家小姐,据说就因为敢打使臣,被太后封了县主呢!”
“你说的是那个声名在外的花家小姐?这样的都能当县主?”
“那你可说错了,昨个花家小姐一个人打一帮子异族壮汉呢,如天神一般生擒异族首领,那叫一个女中豪杰啊,这个县主敝人觉得还是当的起的!”
与星月酒楼热闹非凡不同。
闻府此刻没了平日里门庭若市的热闹,显得有些冷清。
后院,闻栋的生母闻家的正房夫人柳氏跪坐在闻老夫人腿边,恭敬的给她捶着腿。
闻老夫人却不住的叹息:“带头保护星月酒楼的遗孀的明明是我们栋儿,却让花家那个得了便宜!”
“谁说不是呢,老爷还不分青红皂白,把栋儿关了起来……”
柳氏以前是闻老夫人房里的丫头,这种活以前她经常做,自从闻月华的生母自缢而死之后,她荣升成闻府的正房之后,便鲜少做了,而且如今发了福,身子重了许多,蹲下来捶了没一会,白胖的脸上便渗出薄薄的一层冷汗。
“夫人休息一下,还是月华来吧。”
一直垂手立在一旁的闻月华,此刻体贴的走了过来,扶起柳氏。
柳氏这些年最不待见的便是闻月华,倒不是因为多讨厌她,而是因为害怕她。
闻月华生母死的时候她已经十来岁了,是什么都懂的年岁了,她一夜之间没了生母也丢了闻家嫡出小姐的低位,甚至连院子都从东厢换去了西厢。
按理说正常人应该会恨会闹,但是闻月华居然没有一丝怨言,甚至对她和老夫人比之前还要恭敬。
就连她的儿子闻栋,也投向了闻月华那边。
可越是这样,她对闻月华的忌惮便越大:“没事,还是我来吧。”
“你来什么,这些年你来了几回?”闻老夫人耷拉着眼皮挥手示意两人都走开,然后冲着门口的丫鬟问道,“仲儿呢,还没下朝吗?”
“母亲,孩儿来了!”
闻老夫人的话音刚落,她里屋档风的厚重帘子便被人掀开,闻仲一身朝服走了进来。
闻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