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原暗暗观察,不论是这辆马车还是韩紫儿的那辆马车,都极具奢华,他在徽安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马车。
由此可以窥出杭州繁华的一角。
他不知道的是,徽安府之所以没有出现这种马车,却是因为他自己不爱乘马车的缘故。
其他官员见他这样,自然会暗暗揣测他心思,向他看齐。
也有但大一点的,已经习惯了乘马车,但也绝不敢将马车装饰的过于华丽,官员这样做,那些商人自然也会效仿。
所谓风气,就是这样形成的。
其实大街极为宽广,纵使看杂技的人群十分多,只要马车微微偏一下方向,一样可以通过。
但马车的主人显然不这样想,派出了侍卫进行驱赶。
人群迅速退去,陆原也跟着退到街边。
卖艺的中年汉子和少年也急忙收拾东西准备后退,场中那名锦衣少年却一动不动,仿佛双腿生了根一般。
陆原暗暗一笑,感觉有好戏看了。
那些侍卫自然注意到少年的不配合,带头的侍卫长横着一张冷脸,向少年走了过去。
“他妈的,叫你们让开,听不懂人话是吗?”侍卫长横行惯了,刚一走近,便怒声喝骂。
少年瞧了他一眼,又向马车仔细看了一会,皱眉道:“你们是长乐侯府中的人?”
“知道还不赶紧滚!”
少年冷冷一笑,冲着马车朗声道:“蔡伯伯,你手下人让我滚,你怎么说?”
侍卫长愣了一下,这少年显然是以为车中坐的是长乐侯,而且竟然还喊长乐侯‘蔡伯伯’。
他心中顿时打起鼓来,语气也软了下来:“车中坐的是我家夫人,还请公子让个路。”
“哦?原来是蔡伯母在里面吗?”锦衣少年整理起袖子,似乎准备去拜见一下。
侍卫长越发觉得这少年有来头,声音变得更低:“不是大夫人,是七夫人。”
少年身后那名瘦猴一样的男子冷笑道:“什么七夫人,不就是蔡侯爷的一个妾室吗?就凭她也想让我家公子让道?”
侍卫长神色微怒,不过也不敢发作,问道:“不知公子是?”
瘦猴男子冷冷道:“我家公子是宰相府的公子,明白了吗?”
侍卫长顿时明白了,这少年是宰相朱安明的儿子。
吴越国朝廷体制效仿李唐,行三书六省制。
按理说,尚书省、中书省和门下省的最高长官都可以称为宰相,但吴越国‘中书令’和‘侍中’都空缺了,只有一个尚书令朱安明,这也是他权力如此庞大的原因。
朱安明的儿子可不好惹,侍卫长见马车中那位没有发话,便决定退让,拱手道:“原来是朱公子,冲撞了,还请见谅。”
说着带人退去了,他走到马车旁对里面说了什么,忽然,从车窗中伸出一只晶莹如玉的手,狠狠给了侍卫长一耳光,侍卫长急忙跪倒在地。
而后马车偏了偏方向从此处绕过。
经过之时,陆原向车窗望去,透过浅蓝色的绉纱车帘缝隙,隐隐可以瞧见车内端坐着一名华贵的女子。
朱姓公子没有向马车多看,目光望向那对父子说:“好了,咱们继续比试吧。”
此时卖艺的中年男子已经知道少年身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尊贵,心中更加惶恐,既怕比试时不小心伤了这位贵公子,可又不敢违逆对方的命令,一时进退两难。
“爹爹,交给我吧。”卖艺少年瞧出他的不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大步向朱公子走去。
“好,爽快。”朱公子撸起袖子,摆好动手的架势,卖艺少年躬身行了一礼,也摆出了一个出手势。
很快,朱公子率先发起了攻势,拳脚层出不穷的向卖艺少年招呼,卖艺少年则见招拆招,采取守势。
斗了没一会,朱公子收了拳脚,铁青着脸道:“你为何只守不攻?”
“我……”卖艺少年低着头不知如何解释。
“你莫非瞧不起我?”朱公子声音更冷。
中年汉子急忙拉住少年,向朱公子跪下,嘴里不住赔罪。
然而这些言语并未起到任何作用,朱公子脸色越来越难看。
陆原想了想,插嘴道:“这位尊贵的公子,倘若有人让您和王子殿下动手,不知您会如何应对?”
朱公子愣了一下,冷哼道:“本公子才不管那么多,既然是比武,全力以赴就是了。”
“可并非所有人都有公子这样的胸襟气魄。”为了卖艺父子,陆原不得已,又讨好了一句。
朱公子脸色果然好转了些,望着少年说:“我叫朱佐,迟早有一天,我会带领我吴越国精锐之师,扫灭徽安府、清源和唐国,你可愿追随我?”
少年有些迟疑,中年男子也有些不知所措,陆原急忙道:“能跟着朱公子是你们的福气,还想什么,赶紧叩头吧。”
他很明白,朱公子嘴里虽然让他们选,其实这对父子根本没的选,多一分犹豫只会让朱公子多一分不满,立即答应才是最好的选择。
中年男子反应过来,急忙叩首:“多谢公子抬举。”
少年虽有些不情愿,还是叩头致谢。
朱公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给你们一天时间收拾杂事,明天来相府找我。”
说着转身大步离去。
中年男子又跪谢一番,站起身,正准备向那名出言相助的男子道谢,却发现他已经消失不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许多住在城外的商贩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