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孙仲节度使的凶手是否就可以把此人排除在外了?崔绣不知道。

此时他心中各种事端的牵头线已经是乱成一团。

这趟西北之行已经有了太多意外,他不愿再多生事端。

况且那位三皇子李挽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位东临剑仙又怎么可能亲自来西北抓那个小妖女?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

他突然站起身,轻轻拍了一下女子的肩膀。

顾南衣猛然抬起头,看向崔绣的眼神有些嫌恶。

崔绣淡淡一笑,看着她那只甚至比他刚才还要更加红肿一些的嘴唇,轻声道:“吃不了就不吃了,没人逼你。”

那席青衣闻言更恼,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崔绣见状无奈一笑。

他望往那座黑水崖,眼底微微泛起涟漪。

北镇抚司中一档天字级密案中曾记载,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魔教似乎和这黑水崖有过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相信,这个秘密不会只有他一个人感兴趣。就在崔绣和顾南衣所在小摊子不远处的一座酒肆。

一个年轻官员穿着一身黑袍,掩去了一身在人群中有些刺眼的官服,只漏出一个下巴,正在座位上悠悠喝着菊花酒。

崔绣看着眼前终于吃完最后一口凉粉的顾南衣长长舒了口气,把碗往他身前一递,神色不屑。

崔绣无奈耸耸肩,这还真是个争强好胜的姑娘啊。

他眼角瞥了一眼早已注意到的那边坐着的黑袍男子,略作思索,便对着身前的顾南衣轻声道:“我去买点酒水。”

顾南衣看着他腰间栓着的酒葫芦有些疑惑,这家伙身上不是有酒吗?

当崔绣来到那座有些热闹的酒肆,对那位是个汉子的老板道了声“来一坛酒”,坐在了那名黑袍男子所在的桌子对面。

黑袍年轻人见状对着对面俊俏的白衣公子哥微微一笑,算是问好。

崔绣轻轻点头。

“若是我没猜错,阁下就是齐尚书的孙子齐浮熙吧,”崔绣开门见山道。

黑袍年轻人不置可否。

汉子老板端上来一坛菊花酒,指了指旁边的屋舍,淳朴笑道:“这是去年重阳酿的酒,就在这旁边的屋子里酿的,保管有那味儿,客官有还需要些下酒的吃食?”

崔绣想了想,要了两碟酥花生米。

黑袍年轻人拦住了正要离去的汉子,对着崔绣笑道:“我不用。”

崔绣会心一笑,对汉子道:“那就这样,只要一碟。”

汉子应了一声“好嘞”。

崔绣先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敢问齐公子,今日来此处可有些什么打算?”

他一边说着,一边揭开那封菊花酒,给差不多已经喝完了一坛酒的年轻官员和自己满上。

二人相视一笑,碰了个杯。

年轻官员见崔绣和自己不分先后将一碗菊花酒一饮而尽,笑道:“看来公子亦是爱酒之人。”

崔绣微微一笑,接过汉子老板递过来的花生米,摆在桌上,一颗颗地吃了起来。

齐浮熙先是幽幽一叹,回道:“世人皆说京城为天下第一城,不仅那座紫禁城设在其中,天子的起居住所和文武百官的上朝也在这京城之中,可以说天下人人皆向往。”

齐浮熙接着道:“我虽然自小就在京城长大,从小就给爷爷给请的那些个名师达人灌输一些什么天下之大大不过天子床榻下的地板,百里山河莫非王土。”

他突然摘下掩去面容的黑色袍子,轻声道:“可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天高皇帝远吗?”

崔绣只是静静看着面前这个棱角分明、神色刚毅的官豪之后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

齐浮熙仰头喝了一口菊花酒,笑道:“怎么,崔公子可是吓得不敢说话了?”

崔绣神色自若,并没有因为对面这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惊讶。

齐浮熙自顾自道:“来到西北,是我这辈子背着爷爷做过的最明智的决定,也是一趟最远的旅行。”

他那位通晓天文地理的老师给他讲过了九江出磁,杭州出绸缎,蜀地有火锅,他最后却偏偏偷偷来到地贫人穷的西北。

地域不同,许多人事也就不同,这不是一块地界上的分别,而是祖宗上传承下来的沉淀。崔绣缓缓点了点头。

齐浮熙借着酒劲未散,感叹道:“人这一生,就是要多走动走动才好,多看看这些国家的山河、人脉、灵迹,莫要等到老了,腿脚不利索了,空悲切罢。”

崔绣默默听完,表面上深以为然的点头。

开始崔绣还不太确定,但是听着越来越不对劲,这位偷偷来到西北历练的齐尚书的孙子似乎像是个不谙政事的文青。

那位齐尚书身为大秦户部尚书,掌管天下之财政,这西北之地为何贫乏以至于大多百姓只能吃得上一天两顿饭,他扪心自问,是不是该有点“功劳”在其中。

虽然龙椅上那位不曾明说,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哪能一点陛下的心思都不心领神会?

况且京中那些个穿大红丹鹤和紫绣锦鸡的大老爷子的嘴皮子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齐尚书身为户部尚书尚且官高权厚不用理会,可毕竟是有孙子的人呐,做人凡事都得留一步,不然只怕以后自个那孙子能不能从自己这手中接过户部尚书这把椅子还不好说呢。

只是可惜了西北王,这凡事都得留一步的老尚书却偏偏不曾给他留一步,毕竟给西北王留步不就意味着不给陛下留步吗?

落到那些老爷子的嘴巴里要是给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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