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田田激烈的反应,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哑巴也跟着吓了一跳,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依旧抱着怀里的那只鸡,紧张得直摇头。
一会儿指着自己,一会儿又指着对面的甘田田。
嘴里咿咿呀呀的,仿佛是在说……害了她的,分明是她自己。
甘田田分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在视线落及哑巴怀里抱着的那只鸡时,她的神情明显地怔了怔。
随即是一阵又哭又笑,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第一次来找我时,也是抱着一只鸡,土包子,是我救济你,我看你可怜,才留下你!”
甘田田出身贫寒。
哑巴名唤甘薇薇,她们是一个祖宗的同乡。
乡下的日子,本就不好过,越是穷乡僻壤,女孩的境遇本就越困难。
她和甘薇薇本就年龄相仿,也算得上是打小的玩伴,难姐难妹。
为了谋生,摆脱这穷苦日子,甘田田早早地就离开了家。
也好在她模样生得好,有天生的优势,刚从乡下出来,白纸一张,这种不自知的性感漂亮,改变了她的人生。
甘田田跟了一个大老板,她尝到了财富的甜头。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玩意,一沾上,就不能失去的。
但人家大老板,怎么可能真的会跟一个乡下来的,既没家世,又没学识的女人正儿八经在一起?
再漂亮的皮囊,也总有老去的一天,也总有看腻的一天。
甘田田和那人闹掰了,小产。
甘薇薇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抱着一只鸡就从乡下来了。
以往不是没有乡下的穷亲戚找上门来,通常打发几个钱,就能了结的。
但甘薇薇却是头一次找上她,不是在她的日子过得最滋润的时候,而是在她最狼狈最无依无靠的时候。
刚刚遭受过巨大打击的甘田田,见到甘薇薇。
也不知是因为眼前的土包子,让她想起了当年同样又士又单纯的自己。
还是因为,当下举目无亲,身体虚弱,她恰好需要这么一个自己人,陪伴在自己身边,总之,她留下了甘薇薇。
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她是和甘薇薇一起熬过去的。
好在,甘田田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是个聪明人。
她从来不指望自己能依靠别人,挥金如土地,过一辈子上层人的生活。
这几年下来,她也有不少积蓄,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手段。
一番运作,从偏远乡下来的甘田田,摇身一变,就成了家世良好,海归背景,却靠着自己白手起家的美女企业家。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
甘田田脸上的肌肉,变得扭曲起来,指着面前的哑巴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就是那时候,你就开始不对劲了。”
日子变得越来越好了。
后来,甘薇薇说要回乡祭祖,打那次她回来后,一切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甘薇薇回来后,变得并不太爱说话,但当时甘田田的事业,正是上升期,忙得不可开交。
甘薇薇只是她的助理,她的员工,她哪有工夫,注意到甘薇薇的异样?
“当时的集资项目,明明进行得很顺利……”
甘田田的眼神充血,想要跳起来朝着甘薇薇扑过去。
无奈身体却太笨重,整个人沉沉扑在了地上,根本连碰都没能碰到甘薇薇。
“是你,你对着记者,对着镜头坏了我的事!”
甘田田记得很清楚。
甘薇薇明明是她最信任的人,但这个土包子,竟然对着镜头说,说这个项目是假的,根本就不存在。
说完了这些,她甚至还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慌失措,一派无辜的样子!
原本一帆风顺的甘田田,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报纸上,大段大段的篇幅,说她是骗子。
更甚至……她的过往,那些不堪的过往,全部被人**裸地揭开在大众的视野前。
所有的细节,都真实得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而知道这一切的,只有与她朝夕相处,和她一起过过苦日子的甘薇薇。
“完了完了,都完了。”
那晚,甘田田喝红了眼,她在自己家里喝红了眼。
因为她根本就不敢迈出家门一步,走出那扇门,就会有无数个“骗子”二字贴在她的脑门上。
苦心经营了那么久,一切都完了。
而甘薇薇,依然像个可怜虫。
倒好像是她甘田田欺负了她似的,低眉顺眼守在甘田田身边,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越是这样,甘田田就越觉得,肚子里有团火蹭蹭蹭往上蹄。
甘田田一把摔了红酒杯,红着眼冲向甘薇薇。
那一刻,她一定就像个疯子,抓着甘薇薇的衣领,问她:“我哪对不起你,供你吃供你喝,你这么害我!”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要说这些的,他们问我,我控制不住,是它,是我的舌头……”
甘薇薇吓得全身都在发抖。
她指着自己的舌头,想尽办法,想让甘田田相信她的话。
“舌头,是舌头害我是吧?好,你当我是傻子,我就信你的鬼话,它害我,也害了你,割下来,我帮你割下来!”
酒气上头,甘田田也确实是疯魔了。
她竟然胆子大到,一把抓起地上的碎玻璃,任凭碎玻璃割破了自己的手。
她披头散发,红着一双眼。
一手抓着甘薇薇的舌头,一手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