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光棍这一哭,把白卿老彪吓得够呛的。
白卿一面拍着老光棍的背,一脸生无可恋地任老光棍在他胸膛前,擦了一身的鼻涕眼泪。
老彪手足无措地站在那,也插不上手。
“对了小月,你咋不问问大神的事?”
老彪这话一出口,老光棍的哭声戛然而止。
白卿拍背的动作也一顿。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老彪,吓得老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谢月并未察觉到白卿和老光棍两人的异样,只是低着头,好半天没回应。
许久,她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黑铁指环,然后抬起脸,状若无事地笑了。
“我和大神,断了联系……不过,我能理解,无论他做什么决定,我都能理解,也许,他只是不太想见我……”
谢月与自由相比,即使是陈黜,心生犹豫也是人之常情。
便是换作任何人,此刻的避而不见与犹豫,都已是仁义至极。
哪怕未来有一天,陈黜选择摆脱枷锁,获得自由,谢月也能理解。
“小月……”
老彪一番欲言又止,老光棍与白卿二人也是犹豫。
老彪索性心一横,“大神在生界!那个人,那个人也在那!不是大神炼化了生界里的亡灵,就是那些亡灵将大神炼化!”
“你说什么?”
谢月刷地一下站起身,脸色苍白。
陈黜为什么会在生界……
不对,不对不对,她早该意识到,时默与陈黜所说的,根本不是那句话!
他与陈黜说了什么,他一定与陈黜说了什么。
谢月原以为陈黜彼时的沉默,是因为他犹豫了。
在自由与谢月之间,陈黜动摇了,或许不用多久,陈黜会为了自由彻底舍弃她,对她起了杀心也不一定。
但眼下,陈黜为什么会在生界?
一定是因为时默对陈黜说了什么,让他不得不入生界。
他的沉默,恰恰是因为他不愿意谢月,看到他的狼狈与痛苦。
陈黜的沉默,不是因为犹豫,是为了她,为了她再给他一些时间……
时默说过,再给他一些时间,他想做什么?
谢月一时急火攻心,但很快,她便意识到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龙龙,我记得,时默曾经说过,能进出生界的,除了他和詹,还有你。”
老光棍如今是再明白不过谢月的心意了,
这种时候,他不站在谢月这边,只怕这辈子他都没法原谅自己。
“我知道了,小月,你放心吧,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我们也跟你一起拼了!”
谢月一顿,看向老光棍与白卿、老彪。
她知道,大伙儿说的“豁出去性命”,没有半分含糊,这便是一场,非生即死的战役。
……
……
“你身上的枷锁一日不除,你便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哦,忘了说了,枷锁是小月亲手炼的,亲手斩杀谢家这一支族人,用他们的骨血炼的,而后,亲自给你戴上。”
“唯有以她的性命,才能还你自由,过去的她我不敢保证,但以今日的她的秉性,我想她也一定会成全你。”
“里面的恶鬼远不如你可怕,我知道它们吞噬不了你,只会让你更强大,去吧,那不是炼狱,是你的天堂,去饱餐一顿,不要压抑你心中的欲念,那才是真正的你。”
“当然,你大可唤一声,小月一定不忍看到你如此痛苦,而又挣脱不得的模样,她一定会为你付出所有,甚至是性命。”
四周黑漆漆一片,耳畔是鬼哭狼嚎。
恶鬼横冲直撞,狂戾的寒风肆虐,沉沉的枷锁束缚着陈黜,令他维持着跪在那的姿势,一动也不能动弹。
肆虐的戾风,鼓动他玄黑色的长袍与长发。
呜咽的哭声和嚎叫声,不断在他身边冲撞着,带起的厉风像冰锥一样,迅速在他脸上身上,刮开血口子。
陈黜抬起头,眼底的冷意,让周身肆虐的恶鬼有一瞬的忌惮。
但很快,它们发现陈黜受到了压制,受到了束缚,这里的凄厉和厮杀,变得愈发放肆。
谢月赶来的时候,如同来到炼狱一样的世界。
陈黜被束缚在那,正受百鬼侵袭。
她望着他,久久地说不出话来,只喉头哽咽,唤了一声:“大神……”
陈黜的身形微怔,抬起头来,待见到谢月的这一刻,面上明显闪过一丝怔愕。
但随即却是轻笑。
他的眼神坦荡,不曾失去光彩与信念,“别怕,我,不会沦为恶鬼。”
黜,放绝也,那是无边无际的煎熬和寂寞,不知来路,不知归处,唯有这个名字……
一定是有人,对他寄予了厚望。
陈黜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谢月的眼泪,便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跪在陈黜面前,不住地拿手去抹眼泪,“你本可以不受这份罪的,它们,它们不知好歹,敢欺负你……”
陈黜不曾见过谢月在他面前掉眼泪。
这还是头一次。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这倒让陈黜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手一动,身下沉重的铁锁,便跟着发出冷冽的碰撞声。
陈黜微微蹙眉,然后抬手,轻轻地抹掉了谢月脸颊上的眼泪。
他的口吻,前所未有的温柔。
又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前所未有的豁达,仿佛并未把眼前的一切,都放在眼里。
“小月,别哭,别让他得逞了。于我而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