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森冷的黑色寒铁,正在咯吱咯吱发出碎裂的声音。
然后,寸寸断裂,一股强大的禁制,随之消失无踪。
陈黜将谢月放下,他的动作无比轻缓,如同捧着一件易碎至宝,生怕惊扰了她。
又如同他怀里的谢月,只是睡着了一般,陈黜的动作温柔极了,唯恐弄疼了她。
“不会再有人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陈黜抬手,轻轻将谢月面上的碎发拢至耳后,“等我,将那曾经欺你辱你之人踏入脚下,粉他身碎其骨,再无翻身之日。”
话落,陈黜缓缓地抬起头来。
在他起身的这一刻,周身霎时间,一股浓郁的煞气大涨。
有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冲破了禁锢,再也没什么,能够压制着他。
他的眼底漆黑一片,让人望不到底,如同无底的深渊。
他的视线所及之处,留给人的,只余无尽的恐惧和战栗。
这是一股可怕的力量,极具毁灭性,足以翻天覆地!
这就是,他克制而又压抑的力量。
而今失去束缚,他才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存在。
那凛冽的煞气席卷,如同狂风暴雨骤临。
霎时间阴风阵阵,肆虐狂舞,吹得他长袍猎猎,足下所过之处,阵阵凄厉哀嚎。
令人恐惧的威压感铺天盖地而来,腾腾杀气倾覆而下,根本,无人敢拦他的去路。
巨大的冲击力,令整个生界都发生了动荡,岌岌可危,仿佛下一秒,就会颠覆倾倒。
陈黜抬手,黑气冲天。
轰隆隆,霎时间空间扭曲,地表坍塌,碎石翻滚。
此刻,那摇摇晃晃,自废墟中起身的谢时默,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陈黜这是要将他费尽心机,花费上百年的心血构建的生界与轮回道,尽数摧毁!
但……休想!
他绝不可能容忍陈黜,就这样目中无人地践踏和摧毁,他毕生的心血和梦想!
“谢月,你太蠢了,你太蠢了,你放出了恶鬼,他才是真真切切的恶鬼,而你摧毁的,是你我共同的梦想!”
“时至今日,你怎么还不明白,只有我,能给你真正想要的!”
此刻的谢时默,神态癫狂,双眼充血。
他看着一步步朝他迫近的陈黜,生界的坍塌重创,显然令他也受到了冲击,一口鲜血猛地涌出。
但他却反而越发癫狂,抬手抹去满嘴的血,眼神变得兴奋而又极端自负。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所做的一切,没有人!”
话音未落,谢时默便已后退了一步,沾满血的嘴角勾起。
双手高举,顷刻间他身后方的废墟,开始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紧接着,天地颠倒,断壁残垣连带着黑压压的砂石尘土,皆离地漂浮,就像一座废墟空城,被托举到了半空一样。
黑沉沉的,其中闷声雷鸣,电闪翻腾,好像有什么东西孕育其中,就要炸开来似的。
“我倒要瞧瞧,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轰!
黑压压一片,悬浮空中的废墟空城顿时崩塌炸裂,碎成了粉末。
那被困结界内的孤魂野鬼,顷刻间失去了一切束缚,狂风呼啸,
像漫天吸血的蝗虫一样,猛地朝陈黜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
眼见着那团黑影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谢时默又痴又狂,眼底早已是胜券在握。
那是数以万计日夜厮杀存活下来的怨邪,非将他撕成碎片不可!
可就在此时,万鬼哭嚎,强大的力量,如狂暴的飓风,从内而外炸了开来。
将那黑压压一片吸血的蝗虫,绞成了碎片,四下散了开来,如下雨了一般,腥风血雨满地赤红。
那失去枷锁束缚的玄黑色长袍身影,缓步自这一地血红踏过。
他的眼神冷咧,杀气腾腾。
谢时默往后退了一步,还想再有什么动作。
只听得陈黜一声冷哼,下一秒,便已出现在谢时默面前。
钢筋铁骨一般的五指,扼住了谢时默的咽喉,然后猛地将他抡制在地。
犹如雷霆万钧之势。
谢时默被压制之地,顿时层层开裂,赫然下沉开裂出一条沟壑来。
“你还有什么遗言。”
陈黜就高高立于沟壑之上,居高临下,垂眸俯视着底下如同蝼蚁的人。
狂风猎猎,巨石翻滚,一阵青火霍地自陈黜脚下蔓延开来,火烧遍野,所过之处魂骨无存。
死到临头了,谢时默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更加癫狂的笑意。
“哈,哈哈哈!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道炁无常,乾坤空亡,以我生死祭,入我魂境台!”
陈黜下意识地眉头一皱,似意识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不耐。
四周顿时一静,万物空亡。
废墟青火皆已不在,鬼哭狼嚎也蓦地被隔绝在外,四周静悄悄的,仿佛进入了另一层境界。
魂境台吗?
这是谢时默的魂境台。
如同生界一样,是修为高超者辟出的另一层境界。
谢时默不愧是结界造境的集大成者,确实是世间罕见的天才。
眼下,他是以自己的魂灵和毕生修为造境,在这个境内,虚虚实实万物皆空亡。
换句话说,这是在谢时默的世界里。
就像剧毒的食人花,他想在自己的世界里将陈黜蚕食,炼化陈黜身上强大的力量。
“不自量力。”
陈黜冷笑出声,眼底的温度越发冷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