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白朗呼吸急促,他感觉万籁俱寂。
听不见陈伟贤的嚎哭,听不见沈天青的尖叫,就连外面刺耳的警铃,此时也完全消失了。
陈伟民直直地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为什么自己没有及时冲上去呢?
为什么要自作聪明,不带任何外援呢?
为什么要拿出枪来、还眼睁睁地把这个武器给了他呢?
白朗的脑袋嗡嗡作响,翻来覆去地对自己说:你食言了,你根本没有保证他们的安全!你害死了他!
方小舟带人来了,因为沈天青报了警。
陈伟贤被带回去问话,陈伟民的尸体,被装进袋子里收走。
执法车红蓝灯不住闪烁,周围看热闹的人不住涌上来。
“果然出事了啊?早就说了这里聚集着很多变态,不安全!”
“对啊,这种乌烟瘴气的聚会,就应该早点给他们一锅端!”
也有记者来了,在一旁拍照。
闪光灯有些刺眼,好在有人伸手帮他挡了一下。
白朗渐渐回过神来,看见坐在旁边的叶云飞。
“听说你被打晕了。”
白朗问,“你没事吧?之前我做特警的时候,也曾经有线人因为我……”
叶云飞摇头,“我没事,你别哭了。”
白朗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
方小舟走过来,“你的枪我们要暂时拿去检查,关于今晚的行动问题,明天我跟你一起向丁局做检讨。”
白朗站起身,“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凭一己之力,把陈伟民兄弟两个带回执法局。我太自大了。”
“这就是你在特警队里干不下去的原因吗?”
方小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拍了拍白朗的肩膀。
“但我也对不起你,没能让你信任我。我不该把他们兄弟两个看成变态,其实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变态,只是有很多可怜人吧?”
一边的叶云飞按下棒球帽的帽檐,捂住了脸。
秦桑从昏迷中醒来。
白朗征得方小舟的同意,让陈伟贤跟秦桑见一面。
病房里,陈伟贤戴着帽子跟口罩,坐在门口。
白朗问了一些问题,秦桑断断续续地回答:她说陈伟民问她,愿不愿意穿上塑胶衣,她愿意,因为如果能够得到这个男人的爱,用什么方式都行。
“你不觉得他是在蛊惑你吗?”白朗问。
“把你当成玩偶,让你穿着那身衣服一动不动。他爱的根本不是真实的你。”
“可是他还救过我啊,当初把我从那个侵犯者手下救出来……”秦桑急着说。
“当初救你的,跟这次救你的,都不是他。”
白朗看向陈伟贤,“你心里的英雄,恐怕一直认错了人。”
秦桑盯着陈伟贤,满脸惊疑,“这是谁啊?”
陈伟贤颤抖着手,摘下了口罩,露出破碎的下半张脸。
“啊!”
秦桑吓得尖叫起来,随即哭喊,“救命!伟民哥救我!我要伟民哥!”
护士冲进门,按住她挣扎的手臂。
“你一直在身上带着的塑胶娃娃,同样也是没有脸的人。”
白朗低声说,“我以为你不重视外表,看来,你只是不愿意面对真相。”
秦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白朗问陈伟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伟贤似乎想笑,只是他的脸不允许,他重新把口罩戴好。
在床头柜上放下一瓶护手霜,那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做完这些,他郑重地对秦桑说,“祝你幸福。”
程角的尸检报告已出,证实是注射药物过量。
失踪数年的罗杰,尸体因为已经被陈伟民处理,无法确定死因。
陈伟贤的情况有些特殊。
目前来看,他没有直接促成任何死亡,至于当年谎报身份、领取赔偿金的问题,还要做进一步核算处理。
警方请来了专门的心理学家,对陈伟民的心理状况进行分析。
当年的爆炸事件后,陈伟民虽然逃过一劫,内心饱受煎熬,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正是不断蔓延的痛苦,跟无处排解的压力,让他做出了这些匪夷所思的事。
白朗对方小舟说,事后诸葛终究无用,毕竟人已经死了。
六哥做东,请白朗吃了顿饭,说十三仙最近在江湖上有了点动静。
因为她放出话来,要在卖一段“密语”,据说其中包含的内容,可以一举扳倒沈氏集团的总裁沈西来。
至于这“密语”是什么,她只愿意透露前几句:凤凰锁心,八街藏头,盘古南苑,一手遮天。
“除了卖密语之外,她还卖过什么别的吗?比如,手串?”
白朗问。
六哥摇头,“怎么,你想卖手串?早说,哥送你一串。”
白朗摆手,从口袋里掏出黄晶晶的一串。
“我这里也有,是别人从黑市上买来给我的。只是我想把我那串找回来,也许在十三仙手上。”
方小舟提了个休假。
暂时没有大案,白朗每天定时上班,有时会去看看陈锋和陈伟贤。
那天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电话来,说是彭城市物证鉴定中心的技术员。
之所以来找白朗,是在交接陈伟民的工作内容时,发现他提交了一份dna样本的比对报告。
上面注明了白朗的联系方式,现在报告内容已经出了,通知他来取。
白朗回想起来,是那根沈天青用过的吸管。
陈伟民提请的鉴定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