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那头,这会儿人都散了,巷子幽晦阴暗,只有黄泉井边一点火光,明灭不定。
一个女子烧了纸符往井里扔下,又合掌拜拜,念念有词。
她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精致的职业套装,身段妆容都不错,怎么看都该坐在cbd的高档写字楼里,讲外语谈生意。
可是她偏偏跑来八香街求神问鬼……
这场面,也忒违和了些!
太白做神仙许多年,向来安全第一不管闲事。
可他如今失眠严重,脑子像车祸,人也难免二百五,居然愣往前凑热闹!
一眼瞧见那女子拜的神牌上写着“龙神”字样,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八香街的龙神,不就是乌漆嘛黑小龙爷么!
真不巧,上礼拜真龙考试,敖放华丽缺考还出去浪,结果被全家追杀,据说已经逃往南琼海……
这会子求龙神管个毛用?
他自己还不知道求谁去呢!
于是,太白干咳一声,往井沿上端正一坐,身上冒出一蓬银白的星辉,在脑袋后边,盘出甜甜圈的形状。
神仙出场,宝相庄严,都是现成的装逼套路!
“这位凡人,你拜的龙神未必能活着回来,还是求本神君靠谱些。说吧,所求何事?”
那女子显然是见过世面的,这会儿虽然吃惊,但并不慌乱。
思忖了片刻,谨慎地问道:“请问,您是哪路神仙?”
太白傲娇地弹给她一张名片。
那女子瞧了一眼,立刻把“龙神”牌位往旁边一扒拉。
然后果断冲太白拜拜,现实得一点都不含糊。
“太白星君在上,我家有鬼,请救我一命!”
……
求神的女子名叫罗微,38岁,在一家教育集团做hr,丈夫是研究所的博士,家里房车都有,衣食无忧。
一双儿女也聪明乖巧,小朋友一不留神就考第一名。
这样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日子本该安乐平顺才对。
没想到,去年六月罗微忽然晕倒,之后短短半年,她的健康急剧恶化。
不发病的时候,她是好人一个,一旦发病,如负泰山,连筷子都举不起来。
她就好比一块虫蛀的木头,看上去好端端的,内里却已糟朽不堪……
罗微去医院做了各种检查,可医生都说她很健康,连贫血都没有。
这怪病现代医学解决不了,罗微只得转向鬼神求偏方。
正巧她的小女儿有个同学徐子轩,曾经被八香街小龙神救过,经由徐家指点,她便过来求神了。
太白听到此处,摇头道:“如此说来,你不过是生病要死了而已,怎么又扯上死鬼?”
罗微急切道:“我有证据的!我婆婆五年前去世,卧病在床的时候都是我给她擦身体。”
“她后背有个胎记,图案很奇怪,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然后今年春节,我身上也冒出一个印记,竟然跟她的胎记一模一样……”
太白顿时明白过来:“所以你认为,你被婆婆的鬼魂缠住了?”
罗微难掩激动:“这难道不是鬼上身吗?我婆婆生前不咋喜欢我……”
“可我又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生病我也尽力伺候了,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说到此处,罗微害怕又委屈,眼眶都红了起来。
太白最不爱看女人哭,赶紧道:“那印记什么样?让我看看。”
“现……现在看吗?”罗微顿时涨红了脸。
然而,这事性命攸关,好容易撞上一位神仙,关键时刻不豁出去,难道等死?
于是她咬了咬牙,抬手去解领扣,露出雪白的脖子,接着又是锁骨,形状漂亮得紧。
太白正头疼呢,猛地瞧见白花花一片皮肉,顿时尴尬得左右四顾。
万幸,那印记就在锁骨下方,距离关键部位还有一点距离。
乌黑的一团瘢痕,巴掌大小,看上去像片蛛网,好像还挂着几只虫蛾……
太白只瞧了一眼,忽然闷哼一声,抬手捂上了后脑勺!
混蛋,这图案咋回事?
他只看了一眼,怎么像被人抡了一闷棍?
然而,神仙哥又是个不信邪的操性,脑袋越昏沉,越要赌气看仔细!
正当他往前凑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咳嗽!
黄泉井口,飘着一个女子,黑衣黑发,绘着幽都流行的鬼脸妆,看着很是吓人。
然而那双眸子美得惊心动魄,又熟悉异常,像是从太白心窝里抠出来的!
“启……启明?”太白一回头,整个人都僵住。
他的前女友啊,咋这么寸劲的时候就来了。
那女子瞥了他一眼,目光似笑非笑,意味深长:“星君大人,我叫何晨,地府注册猎魔人。”
“这位罗女士,刚刚往黄泉里投了幽冥召唤符,遵照地藏菩萨指派,我来做个调查。”
何晨一派地府专家范儿,轻描淡写道:“那印记星君大人看清楚了么?没看清楚,那再好好看看!”
太白的脊梁骨,顿时窜上一股寒气,五脏六腑被野猫抓!
可怜他自打启明身亡之后,洁身自好八百年,今天偶然误看女士胸口一回,却偏偏被她抓了现行!
这会子啥局面呀?
前狼后虎,瓜田李下,虽说他李长庚的名节可以肥田,但他再无耻,也不能看第二回了吧?
于是乎,太白赶紧去红花小院开了个房间,让何晨关门,查看罗女士。
应付着两位女士,太白又火急火燎找秦行。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