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着被吼得生疼的耳朵,却丝毫也气不起来,反而有些巧妙化解了一件尴尬事的小得意,只因我心里或多或少的理解,假装气定神闲、扮了一个晚上女神的三秀,为什么最后最后故态复萌,突然发作继而愤愤离去——
她装,我何尝不是装?
有些问题,我问了,她也不会回答,但不等于她不希望我问,这大概亦是我对性格和气质一样多变的她唯一的了解吧?思及此,我时而失笑,时而叹气,一个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像个精神无常的疯傻呆瓜,自己都感到瘆的慌,好在已经不早,外面鲜有人逛荡,不然瞅见我这模样,纵不至于吓得转身就逃,怕也不敢与我擦肩而过了。
当然,也有个别人是例外的。
“真当自己是母老虎了?”将纷乱思绪丢之脑后,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对着方才三秀藏身的地方笑道:“是晚饭没吃好,下山来觅食的,还是不放心我有外遇,跟踪过来监督我的?”
“你长的真是狗鼻子?这样都能闻到?”背心热裤人字拖,一身清凉性感打扮的冬小夜从树后跳出来,抬臂嗅了嗅,悻悻问道:“我刚冲过澡,没用香波也没喷香水,身上不可能有味道吧?难道是汗味儿?可我也没出汗啊.”
“你倒没少偷听,”我无奈的笑了笑,扇了扇手,然后掩鼻,道:“是没有香味或者汗味,就是啊.醋味重了点,你看,熏的蚊虫都不敢接近你了,只围着我飞。”
“那是因为老娘我干净,不像你,假纯洁。”
我一脸无辜道:“我怎么假纯洁了?”
“装+逼卖俏,乱送秋波,还死不承认,不是假纯洁是什么?围着你飞的哪是蚊子啊,我怎么看怎么是蜜蜂、蝴蝶,而且还都是名贵品种,”冬小夜越说越气,扬起手臂,突然一个跨步过来,惊得我一哆嗦,还当她又要‘娘子动手不动口’了呢,正要求饶,却见她曼妙的身体在我面前翩跹回旋,那动作轻灵而优美,竟是趟起了华丽飘逸的华尔兹舞步,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比我还像个神经病,用鄙视的眼神盯着我,表情轻蔑的哼唱着:“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飞~”
“行了,”我哭笑不得,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怀里,颇像刚才抱住三秀那样抱住她,哄道:“你以为我存心占她便宜啊?那是个意外,我不抱她,难道要看着她摔倒摔伤?”
虎姐倒是没挣扎,酸道:“你当然舍不得。”
“哪来的舍得舍不得,”我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后扶她站好,义正言辞道:“这话可不像是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同志说的啊,觉悟太低了,我抱她,和她是不是三秀、是不是美女没有半点关系,她就是一五大三粗的抠脚大汉,要跌倒,我凑巧站在跟前,也不能视而不见对不对?”
冬小夜刚想下意识的反驳,我及时抢话,厚颜无耻道:“别说你不相信哦,你要不信,还能看上我吗?我长的不帅又没钱,好像就只有这么一个优点,否定我,可是连你的眼光也一起否定了。”
“知道自己优点少,勉强也算个优点,”冬小夜嘴巴阴损,只因心里觉得膈应,其实也明白我不是存心占三秀便宜,被我哄上两句,那点幽怨之气早就散了,主动挽搂我的右臂,头一歪,偎着我的肩膀,小鸟依人似的,自己跳过了这个话题,郁闷道:“原来她就是在郁金香度假村遇见的那个贼能说的售票员,我还纳闷你和缘缘怎么好像早就认识她呢,原来只有我没认出来而已,想想都脸红,这几年在刑警队算是白混了,其实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瞧她有些眼熟,后来她承认了身份,我就放松警惕了,压根没将她和那天卖门票的女人联系到一起,那一口地道的天+津话算是彻底骗到我了。”
“如果我长的是狗鼻子,那缘缘长的就是狗耳朵,”我笑道:“那晚三秀说话若不带口音,只怕当时就被缘缘认出来了,那得多尴尬啊?”
冬小夜自然知道我说的‘楚缘的狗耳朵’是怎么回事,烧的嫩脸通红,在我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一语双关道:“有什么可尴尬的.”
自我安慰也好,自我解嘲也罢,反正我得装作没听出来,毕竟被楚缘听床那荒唐事,我是罪魁祸首,“你想啊,那晚三秀和东方妈都约了我,可我呢?却放了她三秀的鸽子.”
“也是啊,当时谁能想到她和东方的妈妈竟然是闺蜜,你那一手,可不止是放了她的鸽子,更让她在东方妈妈面前被比下去一截.以前不太懂,现在却深有体会,女人之间就没有真正的闺蜜,再亲近的闺蜜,也会有械妒、小攀比,女人啊,自己也说不清,是太复杂了,还是太琐碎了.”
冬小夜哪里是在说三秀与东方妈啊,分明是在感慨自己与流苏。
女人之间的相处,她们都说不清道不明,男人就更没有发言权了,况且,我再蠢再迟钝,心里也明镜似的,流苏接受冬小夜,并不意味着她和冬小夜之间的友谊还能一如既往,在冬小夜坦诚的那一刻,心里的疙瘩就已经系下了,而且极有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
接受不等于原谅,更多是出于对我的包容和宽纵,是一种无奈,一种妥协,所以流苏与小夜的关系,并未也不会延续,而是将重新开始——以一种两人都不愿意面对的方式。
冬小夜的愧疚与忐忑,我理解,却不能给与她任何的安慰,我能做的,只是在沉默中,握紧她的手,让她知道,纵是这样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