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向看看左右,对秦蒙拱手道:“秦大人,这事恐怕难办啊。武威富户,留存的,是自家的粮食,似大人这般强行摊派,似,似有不妥。”
秦蒙冷笑道:“怎么个不妥啊?眼下国难当头,当人人为国效力。就算效不得力,分忧解难总可以吧?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有粮出粮,待共渡难关之后,人人得以安居乐业,不好么?”
“这……”关向无法反驳,沉吟一下道:“大人,卑职等自当唯大人命令是从。但能要到多少,卑职,卑职真的不敢拍胸脯说,能够达到大人的预期啊。”
秦蒙勃然大怒:“放屁!身为一方官员,当上为朝廷效力。下为百姓福祉奔波。眼下饥贫遍野,百姓嗷嗷待哺,不想尽办法解决百姓生计,如此官员,何异尸位素餐?”
关向顿时语塞,一众官员也都低头不语,看样子。他们是害怕震怒的秦蒙,但对秦蒙的任务,选择了无声的抗议。
秦蒙脸色越来越凝重,半晌,沉声道:“看来尔等是不准备完成任务了,好,人各有志,本代郡守也不为难大家。凡是觉得无法胜任本职,无法完成本代郡守任务的,脱下官服,滚出衙门,本代郡守会据实上报,今生今世,尔等再无为大隋效力的机会了!”
一众官员大惊失色。万没想到,这位代郡守,竟然这么生猛,直接就要夺官!
“秦大人,卑职有话要说。”
秦蒙寻声望去,关向身后一人,五短身材,一张圆脸,高眉阔目,稀溜溜一脸胡须,正昂首看着他。
“汝乃何人?”秦蒙冷冷问道。
“卑职李应,恬为武威郡丞。”
“李应?莫非陇西成纪李氏?”秦蒙知道,在他现在处的时代,能为官员者,大都是门阀世家子弟,因此,知道姓氏,基本上就能知道其渊源何处。
“回大人,正是陇西成纪李氏一脉。”李应见秦蒙报出他的家门,以为秦蒙顾忌门阀世家,便有些得色回答。
“汝有何言,可直面道来。”秦蒙最烦的,就是跟李应这样的文官交流,别管什么事,都能跟你扯半天蛋。
“大人,卑职倒也知道上下有秩,不敢对大人不敬。然大人所命之事,万难办到。武威百姓嗷嗷待哺,那些富户,何尝不是艰难度日?这些情况,在场诸位大人都是知道的。”
在场官员,虽没有正面回应,但也是频频点头认可。
“艰难度日?李大人可否讲讲,武威富户,是怎样艰难度日的?”秦蒙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寒芒。
李应愕了一下,旋即道:“据卑职所知,武威富户,都按照人口计算分配,每日粮食供应,都是仅够果腹。往日里鱼肉满筵,也都换成了果蔬。如此拮据。不是艰难度日是什么?”
秦蒙强压着火道:“照你所言,筵中无鱼肉,便是艰难,那武威百姓,吃上顿没下顿,堪堪饿死,算是什么?”
李应坦然道:“天灾人祸,人力不可改也。为今之计,只能是催促朝廷拨粮,挽救百姓。若是对武威富户竭泽而渔,只恐会出大乱啊。”
“竭泽而渔?恐出大乱?本官看来,李大人这分明就是说,这些武威富户得罪不得,否则,就要倒大霉了,是不是?”
李应一皱眉头,回道:“大人恐误会了卑职的意思,武威富户,多为本地士绅豪强,于本地,其颇有人望。于朝堂,其有荫萌庇佑。倘对其强行摊派粮食供给,则朝野上下,皆会有微词,卑职并非全为富户说话,也是为大人好啊。”
“哼,说了半天,半点干货没有。本官就一句话,能干的,给本官好好干,不能干的,脱官服走人!”
李应没想到,说了这么半天,秦蒙依旧是不为所动,还要贯彻他的主张。
“秦大人,卑职所言,俱是事实。大人若是一意孤行,卑职也就爱莫能助了。”
秦蒙哼了一声道:“陇西李氏,何其壮也?世代人才济济,公卿辈出,丹青之册。未尝失陇西李氏之名也,奈何有你这不肖者,身披官服,却百无一用。哼,莫非,你以为本代郡守奈何不了你么?”
森然话语,让李应不觉身体一哆嗦。
可是,想想秦蒙不过是一守备将军暂代郡守,武将脾气肯定是差的,但还没那胆子,敢对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做些什么吧?
李应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硬着头皮道:“这身官服,乃是圣上恩典。吏部职司任命的,大人别说是代郡守了,就算是正牌郡守,想要这般横行霸道,脱却下属官服,恐也是无理无凭的。”
秦蒙没有理会李应,而是把头转向了关向:“关大人,据我所知,武威富户,颇多李姓,是否皆为陇西成纪一门?”
关向不敢看秦蒙,却是把脸微微转向了李应。
秦蒙喝道:“看他作甚?莫非关大人以为他才是武威长官么?”
关向一哆嗦:“大人,卑职不敢。武威富户,李姓居多,追根溯源,却是陇西成纪李氏一脉开枝散叶。大人,那李氏富户,并非一毛不拔,而是有颇多捐献,这,这都登记在册啊。”
“呱燥!”秦蒙很不耐烦打断了想要给李家洗地的关向。转头对李应冷冷道:“脱下官服,滚出府衙!”
李应大骇,万没想到,秦蒙都已经知道了他的门楣背景,居然还让他脱官服。
要知道,古代上下级虽然是壁垒森严,但上级想要撤下级的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按照李应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