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华楼知道娘亲哭了,在他看来,哭的人逗弄一下就会笑的了。
见戚氏不理他,哭得伤心,便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在娘的脸庞擦了擦;“娘亲你干嘛要哭啊?不哭了好不好,不哭不哭。”
“楼古,你爸爸要休了你娘,你就要没有娘了。”一些大几岁的半大小孩知道发生什么事,对步华楼嬉笑道。
“胡说,我有娘,这不是我娘么?!”接着又道;“我爹爹很怕我娘,不敢不要我娘的。”
“哈哈哈。”围观的村民一阵哄笑。
“你娘不听话,所以你爹不要她了,帮你重新找一个听话的娘回来好不好?”有村民打趣道。
小孩子对什么事都容易信以为真,何况现在真的看到娘亲哭得厉害,顿时慌了;“娘,你是不是不听话?你以后听话好不好,你听话爹爹就不会不要你了。”
“虽然你喜欢打我,但我不想要别的娘,我只要你。”
戚氏闻言,顿时哭得更伤心了,怀里的坛子滚落在一边,抱住儿子大哭起来。
小孩子又是极容易被泪水感染的人,见娘亲越哭越厉害,他也把手中的狗尾巴草扔开,跟着大哭起来。
不多会,沈千来了,手里还握了张写满字的纸,一同来的还有步家的老族长。
“来了来了,我们步家村好像从来没有人休过妻,这是破天荒第一次啊。”
村民们开始骚动起来。
“休了好,这人三天两头闹幺蛾子,不过现在她看上去好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走到现在这一步,还不是自己造成的!”
“也对!以前她仗着有个秀才哥哥,现在我们步家也要出现秀才了,不受欺负了。”
沈千这时站在戚氏面前,对步修问道;“你下定决心了要休掉妻子戚氏了吗?”
步修看了看哭得稀里哗啦的戚氏,闭上眼睛道;“我决定了!”
沈千转而对步水贵道;“步修家父母可有意见?”
“我没意见!”步水贵首先断然回答。
步母走到戚氏身边,把她怀里哭喊的步华楼抱走后,也摇摇头表示没意见。
沈千又问;“步家族人谁有什么话说?个个没意见,我读了这休书,就等于正式休掉啦。”
戚氏这时哭得更厉害了。
步家族长高声道;“我代表步家其他族人,我们都没……”
“等等!”他话没说完,即被一声娇喝打断。
老族长顿时脸色一变,在步家村里,还没几个人敢打断他说的话的。
众人往声音来源处望去,便见姜仪带着两个丫鬟走出来。
一直在旁边看着没说话的姜仪此时道;“公公婆婆,老族长,我觉得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在场的所有人闻言皆大吃一惊,包括痛哭的戚氏。
谁也想不到,这个时候出来给戚氏机会的人,居然是姜仪。
戚氏现在才知道姜仪也在村子里。
如果她一早知道这个弟媳回来了,可能就不敢这样闹事了。
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就算她最卑微的时候自己都不能抢她东西欺负她,何况现在人家身份比自己高贵,也比自己有钱。
面对着她,有种天生被克的惧怕和自卑。
老族长沉声道;“给她机会?你可知道,当初是她和戚仁明狼狈为奸,叫人来把你弟弟打得重伤?”
姜仪点点头;“我知道!”
“你可知道,是她到处散布对步儒的不利消息,让他差点无法赶考?让我们步家差点失去一位有出息的人?”
“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是她哥哥诬告步儒,让步儒被押到临贺府,差点吃官司被影响前途?”
无数人目光灼灼的看过来,大部分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在被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很难保持镇定从容。
姜仪傲然立在人群中,道;“我知道!这些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我就是受害者。”
村民们点点头。
“我刚刚嫁入步家的时候,她仗着长嫂的身份,日日夜夜支使我工作。”
“她半夜说要洗脚,叫我去烧水,冬天了说要吃新鲜莲藕,推我进冰冷的水里给她挖莲藕。”
“我出门砍柴,公公婆婆给我留的饭,她倒给狗吃也不给我吃,还把我的衣服丢进粪坑里。”
回忆起这些姜春芽的记忆,姜仪一边说一边流泪,是为当初那孤苦无依的小春芽流泪。
这些事让闻着落泪,听者伤心,周围的近百个村民,此时鸦雀无声。
“我生病了不给东西我吃,不给请郎中,导致我差点病死,我应该是这里最恨她的人。”
老族长叹了口气;“那你为何还说给她机会?把她赶走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或许对公公婆婆来说也是好结果,但我现在忤逆公公婆婆的意思,因为我们忽略了一个最主要人的意思。”
“谁的意思?!”
“就是他,步华楼的意思!”姜仪指着婆婆怀里,苦累了睡着的小孩。
大家不说话。
“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我们就这样把他娘亲赶走了,对他来说不公平。”
所有人都不说话。
如果这些话是其他人说出来,无论是步水贵夫妇,还是沈千甚至老族长都会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但是作为步儒的妻子,姜仪最近两年的所作所为不得不让人敬重。
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丈夫把持住了家,这已经让人佩服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