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小草沾满了露珠,在屋内昏黄的灯光映射下,发出微弱的莹莹亮光。
此时四更钟刚刚敲过不久,天色昏暗,没有星月。
步儒站在低矮的院墙前,看着对面的考场。
那边已经有人为今天的考试着手准备了。
防止动乱的安保衙役,负责进入考场搜身的安检衙役,负责巡查考场的小吏,还有打杂的,给监考官端茶倒水的人,此时都手忙脚乱的忙碌着,相隔数百米都能听见吆喝声。
“你看到远处的盏盏灯火了吗?他们都是准备进考场的生员吧?”盘文海走过来,在旁边指着远处的灯火说道。
步儒定睛看去,果然在无垠的黑暗中,有无数的灯光在四面八方闪烁着,如点点繁星,发出微弱的橘色光。
这些灯火都在往考场方向汇聚过来,而最大的灯流,是从县城里出来的。
“有些住得稍微远些的,恐怕三更过后就醒来了吧,星夜赴考场,这世人熙熙攘攘,皆为名来利往啊。”赵夫子在屋门外站着,感慨的道。
步儒和盘文海一起点点头。
步水云在厨房喊了一句;“你们别聊了,早餐快做好了,大家快点过来帮忙,一会吃了好出发。”
他起来得比较早,在帮两个步家车队的车夫和小书童一起做早点。
步儒和盘文海一起进了厨房,端出鸡蛋,发糕,米粥,咸菜等吃食。
“一会不要吃太干太咸的东西,也不要吃太多的汤水和粥,免得上考场时遇见三急啊。”水云叔叮嘱到。
“进了考场就不能上厕所吗?”盘文海问了一句。
步水云道;“不是不给上,但是很麻烦,要叫巡查的人过来带你去。这个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考了一般,正在状态中忽然尿急,上个厕所回来状态灵感就没有了,那损失就大了。”
他三十出头,下考场四次,是五人中最有考场经验的。
而赵夫子据说是年轻时一次考中的,经验反而没有步水云丰富。
大家都是读书人,时常练习八股文的,经常写作的人就清楚,有时候一个念头,一个灵感,或者一句特别棒的句子真的如流星般转瞬即逝,一下没抓住,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众人点点头。
“咦,轻舟呢?”步儒拿起块发糕正要吃时问道。
步水云朝房里努努嘴;“还没出来,我方才进去看了,他一夜未睡。”
赵夫子拿着碗装粥,道;“很正常,很多人开考前都会这样睡不着,心情太过紧张的缘故。”
步儒闻言,放下糕点进了房间。
“醒了吗轻舟?”轻声的唤着靠近床边,果然见那家伙还在床上平躺,闭着眼睛。
“吃早点了。”他隔着被子摇了摇。
沈轻舟没有睁开眼,嘴里却在说;“我想多眯一会。”
“你一晚没睡?”
“嗯。”
“我们还年轻,一晚没睡第二天还不是一样生龙活虎的,别眯了,起来吧,不然不够时间进考场。”盘文海站在门口吃着鸡蛋叫喊道。
年轻人住在一起,总是很容易和交好,盘文海和沈轻舟此时也如老朋友一般了。
步儒说;“你是怕考试没精神,所以硬要逼自己睡一会对吗?但是睡觉这种事,你越逼自己越睡不着的啊。”
沈轻舟睁开眼。
步儒温和的揭开他被子说;“起来吧,我们还有君子之争呢,莫非你要认输?”
“我才不会输!”沈轻舟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
一起吃过早点后,大家拿出各自的考箱,里面有笔墨砚,纸是不让带的,到时考场会发。
考箱里面还有糕点吃食,因为进了考场是要考一天的,不准备点吃的可不行。
不过这些吃食也要不干不湿为主,以水蒸的发糕或糍粑最为合适,吃了口渴的东西尽量不带,水会带一点但是也不多。
按照步水云的提醒,赵夫子还带了张毛毯,因为枯坐一天不动考试会比较冷。
准备好后,便一起往考场而去。
考场外早已人声鼎沸,平时这个在城郊罕有人至的考场门前,此时到处都站满了人,除了考生,还有很多考生的书童,家人或者奴仆。
这些人乱糟糟的一团,要不是那些做安保的衙役阻拦,恐怕会挤进考场里面去。
这只是一场县试就这么多人,要是到府试,乡试,那不是更多人?步儒心中暗想。
所幸不多会,开始进场了。
一开始,是那些秀才带着他们具保的考生入场。
这些秀才都是有功名的,见官都可以不拜,在考场面对这些安保安检的小衙役,自然有特权。
具保的大概有三四十群,每群五人,待他们全部进了场之后,才到那些互结的考生。
和之前具保的考生一样,大家也要搜身,检查考箱看看有无夹带之类的。
不过到了互结的考生进场时,搜得好像更仔细了。
不但会把考生全身摸一遍,还会把头发打散,甚至脱鞋坚持,检查考箱或考蓝。
还有考箱里的食物,也是全部切开。
天蒙蒙亮的时候,考场的人进了大概三分二,轮到步儒一群人进考场了,五人在外面站了快半个时辰,个个都挺累的。
走到考场门前,一开始是赵夫子,然后是沈轻舟,到步水云,都顺利坚持,安排在门口等着。
轮到步儒,他迈着步走到门前。
门前有张桌子,两个衙役负责检查考箱,两个衙役负责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