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梁书宇从裤袋里取出刚买的锋利的水果刀,横在她面前:“放开。”

女人看见刀,表情一下就变了。

欺软怕硬是人类本性,女人的脸色变得足够快,拉着小孩儿往后一缩,泪水像安了开关的阀门在半秒内掐得干干净净,眼神不甘地看着梁书宇带人离开。

梁文静心有不忍地回头看了一眼,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倒不是她有多同情那个女人和孩子,只是此情此景让她同理心爆发,她感到很悲伤。

这种悲伤像只残忍的手,揪住她的胸口。

梁文静瘪着嘴看梁书宇一眼,刚才他的样子也太凶了。

梁书宇弹她一脑蹦:“哭个屁。”

梁文静一下感到很委屈:“其实也可以帮一下下的嘛……”

梁书宇说:“你以为只是帮她一个吗?”

梁文静知道。所以这个帮字她说得特别心虚,她是个成年人,不是搞不清状况的小孩儿,她知道梁书宇的顾虑是什么,也知道梁英为什么任由梁书宇作为。

但道德感和理智感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如果说一个略有道德感的人走在干净的大街上,他将垃圾随意丢弃在路边,接下来的两天以内他都可能受到自我道德的谴责。

但这毕竟是一件小事,他会很快忘记。

可如果有一天你路过水边看见孩子在里面游泳,你升起一个念头,但转念一想“不过是不认识的陌生孩子,说也不一定听”,回来却发现他们被淹死了。

那么接下来的很多年里你的脑海里都会盘旋着当初那个念头,“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们?”

这不是说你是个很善良的人,可道德会不断谴责你,不断折磨你。

一想到这个,梁文静便痛苦地揪起了心,那个女人和孩子会不会冷死?会不会饿死?

于是她就不停地抹眼泪,不是为那两个人,是为她自己,她凭什么因为两个陌生人而受到良心的折磨呢?

他们沿着墙体走出了一段距离,将要转弯了,忽然听到那个中年妇女开始大声地诅咒他们。

“这么小的孩子你们都忍心!你们会下地狱的!”

“你们肯定会下地狱!”

中年妇女对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吼出恶毒的诅咒,梁文静本还在为此悲伤,听到这些话不由地怒上心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他们的方向砸过去:“去你妈的!”

她骂得胸口起伏,表情愤恨委屈,但又很快释怀,现在她不用受制于这两个陌生人的良心谴责了!

梁书宇笑看,感叹道:“啧啧啧,天真的小孩。让老妈给你讲讲社会的险恶吧。”

梁英看梁文静气鼓鼓的模样,被逗笑了,果然讲了一两桩关于社会险恶的事故。

一例是她刚赚了点钱买车那会,技术还不太好,没上路几天就被一辆三轮车擦碰了。

对方突然从夹道里冲出来,如果她技术好一些或许可以避开,当时路面非常干净,但她当时太紧张了。

对方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劳力者,晒得黑黑的,看到是那么漂亮的新车,吓得连低声下气向她道歉。那时她车子保险还没下来,但看到这么个老实人,也就算了。

她还看对方的一个轮子被撞歪,想这样一个老实人哪有钱换轮子,肯定要苦恼好一阵子。她一心软,给了对方五百块钱。

后面的事情谁都能猜到,刚好两个交警巡航经过,老实人摇身一变成了“苦主”,哭诉是梁英撞的他,五百块钱就是证据,那地没有监控,梁英又赔了两千块钱了事。

梁英不至于为这样的小事苦大仇深起来,只是认为人不可貌相。

那些看上去越可怜的人,有可能就越可恶,越恶。

一个人当他自己犯了错,他哭诉得很可怜,他甚至用下跪的方式祈求你,他一字一句地诉说他背后的辛酸,他说得越真实,也就越虚假。

所有卖弄可怜的语句和祈求不过是他们博取同情的工具,真正的可怜者只有泪水,他羞于将自己剖白于陌生的人前,因为他们还有自尊,他们尊重自己,因而尊重别人。

那些抛弃掉自尊,将自己的糗事公诸于众以获取利益,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的人,他抛弃掉的尊严有多少,他的野心就有多少。

他将来一定会百倍千倍的拿回来。

甚至将曾经的被帮助视作耻辱。

明明是他自己丢掉了尊严,却认为是别人在羞辱他。所以这样的人没有道德可言,你帮了他被视为在羞辱他,虽然是他自己在羞辱他自己,可他们不认为自己错了,错的是别人。

回到家。

梁文静对梁英讲的那些故事还津津有味,感叹社会真他妈险恶。

“还好我还不算真正踏足社会。”毕竟她毕业以后就居家码字了,没有出去工作过。

“而且我们住的这个地方治安挺好的,虽然不是小区,但邻居都很好相处。”因为他们聊着就谈到了女孩独自外出租房子,险些被邻居侵犯的新闻。

正默默脱下雨衣的梁书宇看了他家老姐一眼,“那是你没碰到,不代表没有。”

“周围的人我各个都熟啊,从来没听书过嘛。”

梁书宇把扒下来的雨衣丢到她脑袋上,没好气地说:“赶紧去换衣服。”便一头扎进了房间。

“你好烦啊!”梁文静气惨啦。

房间里,梁书宇快速脱下身上湿透了的衣服,用毛巾擦干换上干净的,换下来的湿衣服不会干了,如果继续下雨,他们会很快没衣服


状态提示:第16章道德--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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