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提雅诺的神情很诧异,他对于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意料之外。
“埃米尔·罗曼诺!”克里斯提雅诺抬高嗓音,试图维护自己身为首席元老的尊严和这个神圣场所的威严,“你身为威尼西亚的执政官,为何擅自闯入元老院大厅?难道你不知道,元老院召开会议的时候未经允许是不可以进来的吗?”
来者正是伊莲娜的父亲,威尼西亚的执政官埃米尔·罗曼诺。他面对指责丝毫不感到惭愧,反倒是冷笑两声,继续大踏步地走上前来,一直靠近到离开讲坛十来步的距离。
“克里斯提雅诺·威尼西亚,你担任首席元老已经整整十五年之久了,可是你怎么连规矩也不明白呢?”埃米尔环顾四周,他每每看着一个在座的资深元老,那些貌似威严的人却个个左顾右盼,避开执政官的目光。
“克里斯提雅诺,根据元老院的法律,在没有七十位以上元老在场的情况下,召开会议皆为非法。另外,据我观察,你非但在人数远远不够的时候私开会议,并且威尼西亚的执政官——也就是我,还有四位保民官都不着在场,你这是要做什么?”
埃米尔的话句句在理,一时间将克里斯提雅诺问得哑口无言。
“这是我的疏忽……但是埃米尔·罗曼诺,你误会我了。我可不是召开什么会议——我只是想慰问一下贝阿特丽采·西西里尔。她是个可怜的姑娘,之前失踪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在今天清晨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威尼西亚,可谓历经磨难。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克里斯提雅诺如此解释道,同时他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双臂摆动一下,整理自己紫色金边长袍。这细小的动作无疑在强调自己的身份。
在威尼西亚,首席元老是由全体一百位元老和执政官、保民官选举出来的,主要的职务是负责主持元老院的会议,任职终身。首席元老看似权力不大,但是他的身份特殊,备受尊崇,非德高望重者不能担任。
至于执政官,则有元老院推举,往往选择具有才能的人担任,权力虽然很大,可以出席元老院的会议,甚至是实行专权,但是任职只有两年。执政官任期结束之后,便可进入元老院,直接担任资深元老。因此许多人都把执政官看作是资深元老的前身,自然不能跟首席元老相提并论了。
可埃米尔和曾经的执政官截然不同,他的姓氏就和这座伟大的城邦并不相同,而是沿用了传说中已经灭亡的故乡的名字——罗曼诺。
埃米尔担任执政官之时,元老院中也是经过了好一番唇枪舌剑,不过考虑到罗曼诺家族为威尼西亚提供了整整两支军团,大家才勉强授予了埃米尔至高之位。
“克里斯提雅诺,就算你的身份地位再高,也不能污蔑了我们的神圣法则。更何况,我对这个女孩说的话非常感兴趣。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她刚刚提到了‘乌尔族’,对吧?”
两鬓斑白的首席元老嘴角抽动了两下,咧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是的,你没有听错。不过,我只是觉得她在胡言乱语。乌尔?这是一个传说故事,用来吓唬小孩子的东西而已……当然啦,这种故事还不就是你们这群北方人带来的吗?”
在座的元老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伊莲娜原本紧随在自己的父亲后面,毕恭毕敬的,可是她一听见元老们的嘲笑,脸色凝固起来。
她从小就听着父亲的故事长大。罗曼诺的祖先如何背井离乡,抛弃死难的同胞和回不去的故乡,来到南方,散落在各个城邦。数百年来,诺曼诺人饱受欺凌,只能凭借着自己英勇善战的个性充当雇佣军,赚取微薄口粮。直到三代人之前,罗曼诺家族才在威尼西亚崛起,等到自己的父亲主持家族之时,才取得了执政官的地位。
这些南方人从来就不把罗曼诺人当做与他们平等的民族。一方面,诺曼诺人传统上与威尼西亚所制定的神圣法则多有冲突;另一方面,便是乌尔族的传说了。这一传说是每一个诺曼诺人深信不疑的事情,可是威尼西亚人确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反倒是动摇人心的妖言。
“贝阿特丽采说的话是真的!”伊莲娜突然之间,在大厅之内大声叫嚷道。
“哦?”元老们停顿下来,看着这个银发少女快步走上讲坛。
克里斯提雅诺被伊莲娜挤到一边,原本布满褶皱、容光暗淡的脸上瞬间迸发出怒火来,他叫道:“真是难以理喻!伊莲娜·罗曼诺!没有允许不准到讲坛上来,不然我叫御卫队把你带走!……”
伊莲娜对于首席元老的咆哮几乎毫不理睬,反而是把自己用极为细密柔软的皮革制成的背囊从身后摆到讲坛上。
“你这是干什么?这个台面不是用来放东西的……”
克里斯提雅诺刚要抗议,伊莲娜大声宣布道:“这就是证据!”说着,她果断地把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从背囊中拉扯出来。
这颗乌尔的头颅已经在袋子里摆了相当一段时间,血迹已经干涸,粘稠的血液还使得它和袋子粘在一起,伊莲娜费了一股劲才把它拉出来。
“啊——!”在场的元老们发出一阵惊叫。即便是一向稳重的克里斯提雅诺也被这颗头颅惊得目瞪口呆,在一开始的瞬间差一些跳下讲坛去。
只见乌尔的头颅已经开始腐败,原本红彤彤的眼球变得黯淡无神,有些发黑,汪汪血水从眼眶里流淌出来。至于那张尖锐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