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都乱了,”夏扶荧说着抿了一口茶水,“今年连郡的消息传回来,说是西戈那边,年初的时候,燎塔拉、乌木合这草原上最大的两个部落在火雷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起了冲突,双方在火雷河投入了至少共两万人左右的武士死战。”
“从呙国回来的路上有听过,只是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不知道具体,也不知原因。”季尚点头。
“传出来的原因,据说是为了草场,水源还有奴隶,”夏扶荧说,“不过,万人的兵力,这差不多是他们的家本了,说出来真是让人很难相信,连郡那边雨水充沛,兽肥草长,冬季的冻雪在开春后两个月便化了,不是天灾的年头,那么西戈那边也不该是为了这些东西这么拼命。”
“都是听腻了的说辞,不过这听起来没什么不对的,只要是战争,为的也不过是这些理由,穷的人要活命,富的人要争权,再说草原诺大,往更北的地方说不定现在都还没有化雪,吃不上饭也是有可能的。”季尚说。
“可我觉得,是有其他的理由。”夏扶荧淡淡地说。
季尚缓缓地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夏扶荧,隔了一会他才说,“我听说巡北司的武士一年到头都活跃在夏国三州二十七个郡地,想来是有确切的消息了?”
“不,我和巡北司的人都不熟,”夏扶荧摇头,“我只是猜......”
季尚能看出来夏扶荧是在回忆着什么,他知道夏扶荧虽然贵为一国的王子,这些年却很少居在王域。
他认识夏扶荧的时候还是在北州的陇杉郡,那时的夏扶荧不过是一个还稍显的有些稚气却成竹于胸的男孩,分别后不过两年多的时间,这个男孩的脸上就已经没有了稚气,风刻日晒显得低沉,一言一行都让人觉得稳稳沉沉,完全是大人的模样。
他知道,在草长水清的王域上是养不出这样的模样,分开后的这两年,他一定还去了别的地方,知道很多的事。
夏扶荧话说了一半忽地沉住,季尚也没有催促,而是缓缓地茗茶,静静地等待。
“也许......是为什么具体的东西?”夏扶荧想了很久,猜疑地说。
“具体的东西?”季尚不解,重复了一声地问。
夏扶荧看向季尚,问,“季兄,你说,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让两万人去争抢的?”
季尚想了一会,摇头,“这很难说,便是一件破衣,一瓶土酒,都能成为借口。”
“我是说宝物,比如价值连城的龙海玉泪,凤山金羽,又比如......”夏扶荧低低拉长了声音,“神火铸造的兵器。”
季尚茗茶的动作一顿,沉默良久,还是摇头,“龙海玉泪远在四海不知千里万里,七国之内也只有从神帝时流传至今的一滴,如今还在神州之内供着。风山金羽传闻是凰神鸟心口上蜕下的一羽,据说有镇压万邪的功效,是翺国的象征,高地灵一族镇族的神物,如今也被供在凰山上的神殿里,若是这两件东西遗失到西戈去的话,怕是不止是两个部落交战那么简单了。”
“至于你说的神火兵器,”季尚接着说,“虽然的确是举世的宝物,但两万人,如果单单只是一件拥有神性的兵器,也远远不够,我觉得,此事应该......并非只是因为一件宝物那么简单,一定有其他的事,牵涉甚广。”
“莫不是......”夏扶荧点点头,隔了一会忽地想明白了似地说。
“王位?”季尚接过话,“如此说,倒有极大的可能。”
“不过这有什么不好吗?”季尚换了轻松的口气又说,“你们夏国,西北面是西戈,东北面是俞国,背后是神州,如今渊俞两国交恶,西戈上诸部混战,我还听说王骨大帐里的寒王去年失去了幼子。你们夏国有北州军,归古城,没有战事不是顶好的事吗?”
夏扶荧却沉着眼睛摇了摇头,“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前些日子我在华将军那里,听了不少关于王域平原上的事情。”
“是出什么事了么?”季尚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沉着声音问。
“还有我在北州的这几年,总觉得有什么事,静悄悄的,让人不由得害怕。”夏扶荧扭头看向了屋檐上滴下来的雨,悠悠地说。
季尚沉默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地笑了一下,“我明白了,风雨欲来。”
夏扶荧回过头来,“我总觉得我们现在就像是一片水上的叶子,看似平静,顺着水流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进忽然的一个漩涡里面,再没有平静可言。”
夏扶荧接着说,“不说以后,王域平原近来也不平静了,覃城方向,说是青古唐那一脉的村子里,有几个村子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消息传回来了,上个月派去阴山的一队人马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巡北司的消息里也说,草原上怪事连连,有好些个本来是要参加武选的武士在半个月前忽然就没有了消息,华将军派了人寻,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还有就是青火原上,说是最近原野上野兽的行迹可以,只在靠近青古唐山脉脚下的平原上活动,经常穿山而去,我去看了了的时候,她也说在青火原与石珞原那个地方看见了怪人,然后便遇见了那码子事。”
“还有杜行司,”夏扶荧最后说,“虽然我不知道杜行司的事,但杜行司的武士近来也是行迹匆匆,也不知道奉了什么王命。”
季尚点点头沉默了很久,刚抬起头想要问些什么,就瞥见了从花园石道撑着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