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世堯拐着一只脚在雪地中蹒跚,明明升起了日头,家家户户却还燃着油灯,他时不时地回头瞅瞅,莫名地加快了脚步。“羊府!羊府在哪儿?”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一深一浅的。

冒着风雪他来到了羊府的后花园,趁趁人不注意闪进了府中。偌大的羊府里竟然看不见一个人。郎世堯趁黑摸索着,一抬头见二楼的阁层里散发出暗红的幽光。他蹑声蹑脚地上了楼,透着门缝儿却看见,婀娜的背影在幽光下越显娇媚。再往过看时竟是喜服,青硬的眼皮下又噙满了泪水,“不,你不能嫁给他!”郎世堯情不自禁地闯了进去,不知所以地说了句。羊献容猛然转过头面露出惊异之色,黑暗中背着光却只看到一幅模糊的轮廓,“你是谁啊?”银铃般的声音沁人心脾。

“我本有心向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郎世堯失落地叹了句,“你在准备喜服吗?”他早就盯上了那套衣服,“是啊!明夜我就要与北域郎主完婚了!先生可与郎主相熟?郎主性格如何?”羊献容天真得嘟起了嘴巴。“你决不能嫁给他!”郎世堯近乎恳求地断喝到。“你为什么这么说?”羊献容面色陡然变青。“他不爱你,他甚至都不明白到底什么是爱!”他讲话的声音有些操切,“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断言他人!”虽然隔得太远但还是听出她生气了。“我,我是……他的朋友。”他讲这话时又显得没了底气。“皇帝赐婚,羊家怎敢辜恩!”“你是在勉强!你根本不爱他!”郎世堯说这话时心里又充满了希望。

“你一个外人又知道什么!”她语气里带着些许厌烦。“我爱你!”郎世堯猛地冲到她面前,羊献容却看到他浑身血污,疲惫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像蜘蛛网一样嵌在眼白里。

“先生唐突了!”羊献容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先生既与郎主是朋友,就该真心祝福。为何这般羞辱我这个小女子!妄称男儿汉!”她面色凝重地怒斥他。郎世堯听到这儿早已是万念俱灰,“祝你幸福!”他跛着脚淡出了她的视野,羊献容却抱着喜服泪如雨下。

郎世堯混进元安时,早就被人瞧了个满眼。“谕使大人,要不要抹掉这只苍蝇?”“不必了!通知蒋涏甫、端木琪,悄悄收网,千万不要惊动他们!错过了好戏我弄死他!”杨真兴奋地叫着。

“杨真啊!如今七位神谕使,三大天神齐聚元安。时隔多日,你却不闻不问,也不说何时行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炎罡不耐烦地说了句。“炎罡大人您别急!稍安勿躁,这会儿咱得求着他们!”杨真嘴角现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门外有人又递进了消息,杨真看毕愁凝着眉头在屋里来回踱走,“真是越来越有意思!”“怎么了?”炎罡插了一句嘴,“列国起兵了!”

萧条的驿馆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院落里驿丞们忙着张罗喜事儿,驿馆四处张红挂彩。宫里有旨意传下,说是要在元安城中大操大办。雷仑几人整日里忙得焦头烂额,羊预恰时又来到驿馆,他不放心,想着撇开诸人当面问问郎世炎的想法,毕竟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却不想他又被唤进了宫,只得不了了之。

“恭贺羊大人,令爱得与我家主君奉旨成婚,两家将永结秦晋之好,岂不美哉!”雷仑小心地陪笑道。羊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叹道:郎世炎本就是当世英杰,又得此识大体之人辅助,真如虎添翼。遂笑语“雷将军所言极是,只恐老夫家世浅薄配不上郎主啊!”“老将军哪里话,谁人不知长治羊氏乃百年望族,老大人疼闺女自不为奇。我家主人虽生于侯门但命途多舛,生性天真率性,平生最重感情。令爱既嫁于北域,我等定当奉之如主目,我家主上定不负君!”雷仑答得是有理有据。“好一张利嘴呀!”连忙摆手“将军会错意了,老夫是讲我羊氏再有功劳毕竟也是人君之臣。而你主再微却也是列侯,只恐以后小女有不妥帖处,还请诸位美言!”羊预努力地想圆住这个谎。“你这老货,好不晓事,雷将军既与你虚礼,你只该受着,何故来回地翻扯!也忒不懂事了!”步奕扯着大嗓门冲着他大喊。

一句无心话说得羊预红了脸,一时间略显无措。“虎弟不得无礼!”人们循着声音望去,“韩大哥,你回来了!可急死我们了!”步奕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少主已经入宫了,临走前吩咐我们等你回来挂红彩!”雷仑不痛不痒地讲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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