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猴子似的窜到临时操场边,疯狂对着正在跑圈的某一堆人挥手。
有眼神好的发现了温大,便同旁边一人努嘴道:“汤二,你家老大是不是在找你们?”
汤二顺着这人努嘴方向看去,可不就是温大吗!
听说他被兵宪召去了,难道要用我们了?
汤二顿时激动起来,恨不得飞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理智告诉他,敢私自脱离队列,死得很难看!
遂遵照《训练条例》,大声朝旁边伴跑的辎重队队正岳仲明大声报告:“禀岳队正,我家队找我们!”
岳仲明回头看了一眼,点头道:“炮队出列,目标操场南边,齐步走。”
“得令!”汤二向其他几个伸长了脖子的炮队成员喊道:“走。”
九个人踩着齐步来到温大面前。
“温老大,啥事?”
“温老大,兵宪找你爪子?”
温大刚刚受了叶宰教育,此时便要严格要求自己,不答反吼道:“注意纪律!”随即一挥手,极有气势道:“都随我来。”
一柱香后,十个人排成一溜,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样东西,或长条或方形,步履轻快、兴高采烈走出中军回到后营。
进了后营,他们钻入自己队的帐篷,神神秘秘扎紧了帐帘。
温大俯身从自己被窝里拿出另一个长布包,解开后说道:“来吧,都来看看,这就是兵宪大人托人从西洋买回来的拍击炮。”
“啧啧,这么小的炮管子。”
“没有火门啊,怎么点燃?”
“下面这两只脚是架子?太儿戏了吧……”
九个人头凑一起,脑壳挨脑壳看得热火朝天,上下其手的同时还不忘发出各种吐槽。
汤二看了会儿,回头冲温大问道:“老大,你说这叫拍击炮?”
温大笑道:“对,拍击炮。”
汤二愣了愣,实在想像不出“拍”的意思,便问:“怎么拍?”
“啷个拍。”温大抬起手,从下往上再落下,划了个弧线。
汤二疑惑的目光慢慢转为清醒,叫了出来:“就像虎蹲炮一样?”
“虎蹲炮?”温大一脸嫌弃的表情,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及此炮万一。”
“咋说?”
“关键在炮弹,喏,就你们拿回来那些箱子里头装的东西。”
汤二随之瞟向地上的四个箱子,眼珠子一转,怂恿道:“老大,要不我们出去试试?”
“试试?不好吧。”温大一口拒绝,两只手却搓来搓去,显然他内心里的想法不似表面这么简单。
汤二是他的老兄弟,恰恰很了解他,一见他搓手立马便知道“温大动心了!”,遂加上一把火,问:“兵宪不准试?“
温大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只不过……兵宪说炮弹来之不易,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叫我们省着点用。”
“那就对了!”汤二一拍手,道:“兵宪是叫我们试炮时不要太过浪费了。”
“是这个意思吗?”温大其实也这样想,不过他仍然想听到别人的肯定。
“肯定是噻!”
“那就走?”
“走!”
上午巳时,十个人肩扛手提,鬼鬼祟祟来到一处荒凉的河滩。
温大游目四顾,不见船只,不见人畜,遂满意点头,中气十足道:“听我命令,撤去布包。”
“是!”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布包打开,三具黑短粗管子,四口绿色箱子,三个三角形铁砣砣显现无遗。
温大走到一具黑管前,道:“这是炮筒。”再一指铁砣砣,“这是锉板。”
然后蹲下来做起示范。
掰开炮身上的脚架,将炮尾杵在锉板上,接着从腰后抽出一个鎯头,将脚架钉入河滩碎石。
霎时,一个三角形结构、炮口斜指天空的装置散发出狰狞的光芒。
温大挺有先见之明,摆摆手制止了众人发出和自己一样的疑问“炮口朝天打谁?”,转去箱子处,又从腰后抽出一根翘杆,翘开箱盖。
他动作轻柔地从里面抱出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温大指着最前面的圆柱体道:“这是引信。”,再指指横插圆柱体上的一根细杆,“这是插销,起保险作用,发射前抽掉。”
手指顺着向下,指着前粗后细、像个水滴形的炮体,道:“这是暴炸部。”
再往下,指着十几片带孔的突出铁片,“这是尾翼。”
最后将炮弹反抑,将尾翼里中空亮了亮,道:“这里装发射药。”
“怎么用?塞进炮口就行了?”汤二伸手来要炮弹。
温大道:“不是说了嘛,还要装引信和发射药。”
“哪里,哪里?”汤二顺手在温大身上乱摸。
温大一扭身躲过,斥道:“去把其他箱子翘开。”
很快,三个箱子被众人翘开。
两箱炮弹,一箱红色的圆柱体。
温大道:“红色的是发射药,给我拿两……不,一个,手轻点!”
两个兵丁依言照做,把东西拿出来交给他。
接下来,九个人眼巴巴看着温大操作。
首先,将红色圆柱体塞进尾翼内空管,摇了摇不见落下,然后抽掉弹头插销。
到此地步,温大更小心了,一步一顿走到架好的炮前,将尾翼对着炮口,正要落下时突然想起叶宰所说的发射流程,便回头冲原地傻看着的九人道:“来个人,扶着炮筒子。”
“啊!”
九人吓了一跳,均想:这炮还要扶着?炸膛了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