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也停了下来,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我用眼角偷偷地看他,他低着头,卷卷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我喜欢赤也。”
像是用尽了一生全部的勇气,我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我终于哭了,眼泪溢出眼角淌了下来,就像下雨一样。
我可以任性一次吗?如果爸爸妈妈在这里的话,我很想这样问他们。
在15岁的那一年我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寻回,因为这段空白的卡壳,我再也不能长大了。
可我想要长大,我想要拥有自己的人生。我已经发现了能够填补那段空白的人,这个人现在就站在我的身边,我不想离开他,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他,即使要付出成长的代价,我也想要不顾一切地自私一次。
赤也忽然丢掉了手里的伞,我看着那把红肾到路边,赤也就在这时紧紧抱住了我。
他在我耳边发出了既像是笑,又不像是笑的声音。然后我才知道他也哭了,为什么这一刻来得如此之晚,如此不易,如此百感交集呢?
“我也喜欢前辈。我一直一直都最喜欢前辈了……”
我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赤也的头发,就像安慰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动物那样。
“我喜欢前辈,我喜欢前辈,我最喜欢前辈了……前辈是我的……”
已经完全忘了我的名字,只是一个劲地喊着前辈的赤也。他的脸湿湿的,弄得我的脸也湿湿的。但豁然开朗的幸福包围着我们,我仿佛又在一刹那回到了多年前的立海,回到了我们依然穿着制服在走廊里你追我赶的时候,仿佛那场惨痛的车祸不曾发生,仿佛那些离去的人不曾离去,仿佛一切都在此刻重头开始。
我和赤也在雨中久久地拥抱,我能感觉到路人好奇的目光正在盯着我们——
但我再也不会在乎这些了。
“怜花,好久不见了。”
我轻声说出这句话,然后在三宅怜花的墓碑前放下一束鲜花。
怜花的墓碑上刻着她生日的年份和去世的日期,看到那行字时我才有了一种阔别已久的实感,原来怜花的去世距今已经过去了十年。
赤也的姐姐开着车载我们来到了墓地,这会儿的她正独自坐在车里抽烟。一阵微风吹过,花束中的花瓣被吹离了几片,远远坐在车窗边的姐姐捋了捋头发,那情景熟悉得叫人觉得仿佛很早以前就在哪里见过。
“你知道她是谁吗?”
当赤也向我介绍他姐姐的时候,他的嘴角边挂着一丝坏笑。我着实吃了一惊,因为我发现他的姐姐就是那天那个在球场边和他站一起的女孩。对此全然不知情的姐姐大方地给了我一个拥抱,我很是尴尬,但我们却从此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她和你很像。”我对着墓碑说道。
赤也的姐姐比我高一个年级,和赤也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她是家里的长女,能干懂事,热情开朗,最重要的是能制服得了她弟弟。
现在的赤也已经实现了他梦想的第一步,成为了职业网球选手。返回美国后他即将参加职业比赛,而他的姐姐也在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非常理想的工作——赤也的经纪人。
姐姐喜欢开玩笑说赤也这种胡混小子不管教不成器,日常生活中姐弟俩总是动不动就拌嘴吵架,还时不时动两下手,但每次都是姐姐获得最后胜利。有时看着姐姐我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怜花,敢爱敢恨,说做就做,那是像男孩一样利落分明的性格,我至今仍然感到羡慕的性格。
赤也今天的成长离不开他姐姐的教导,姐姐虽然比谁都更喜欢欺负赤也,但也比谁都更爱护赤也。有这样的姐姐真的很令人感到安心。
“至于我呢……”
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被折得皱巴巴的纸,摊开放在墓前。那是一张来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当然,录取人那一行上写着秋山佳音的名字。
“我做到了。”我终于能够自豪地跑来告诉怜花这个消息,“而且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三宅前辈,我们要结婚了。”
和我一起蹲在墓碑前的是我的未婚夫,切原赤也。他转变了一下姿势,正襟跪坐在墓前,目光坚定地望着怜花的墓碑。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会一辈子守护她,绝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我还会负担她所有的学费,让她实现自己的梦想,反正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她……请前辈允许我娶她吧。”
他慎重其事地磕了一个头。
“你说……三宅前辈会答应吗?”赤也抬起头后问道。
“会的。”
我知道她会的。
风是如此柔和,阳光仿佛散发着香味。青草的气息包围着我们,一切都平静如常,但似乎又在无声中唤起过往的记忆。
就像赤也的姐姐那样,怜花一定会在一通奚落之后再加上一通说教,如果没说爽可能还会加上一点暴力行为,但等到她发泄完毕了,她就会笑着或是哭着来祝福我们的。
“……你都想起来了?”
赤也看着我的脸,他显得有点担心。
这是我和赤也阔别数年后第一次回到日本,也许是因为回到了家乡,呼吸到了熟悉的空气,看到了熟悉的蓝天,见到了熟悉的事物,我隐约有种更真实的感受,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