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定一点都不谨慎,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戒备之心。在其看来,十几万大军东西北三面夹击之下,区区叛军只有守城的份,哪敢出来阵战。
但作为统帅,高定也并并非庸碌之辈,起码的排兵布阵,安营扎寨的基础还在。只是,心头疏忽,自以为是下,一切都成了虚谈。
这个不知名的临江平地,或许在今日之后,就将会有一个名字了。
杨洪听着斥候不断传回的消息,心中亦是喜意上涌。
夷兵前军已经开始渡江,中军正在准备,至于后军,还散漫的偎成一片休憩。
百余艘木筏,一次也就能渡个千来人。也得亏这段江水不宽,不足三百步。若是放到长江中下游,那动不动就是数里宽乃至十余里宽的江面,靠着这百余木筏渡近两万之众,没个十天功夫想都别想。甚至可能一个浪花下去,木筏都翻了。
悠悠哉哉的渡了一个下午,高定显然对大军渡河的速度很是不满。
于是,夷兵趁夜渡江。
这一消息,让原本打算明日再做计较的杨洪,也顿时来了精神。
本想半渡而击之,等到蛮兵的兵力下将到万人左右,再将兵进攻。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了。
只待夷兵昏昏欲睡之际,三军尽发,必然大胜!
事实也正如杨洪所料,皇天不负有心人。
苦苦等待了好几日的杨洪,终于等到了这个绝佳的时机。
夜半时分,江面上的木筏还在摇曳,但夷兵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如白日。
尤其是苦苦等待良久,结果还要连夜相候的中军士卒。前军渡过河的士卒,抵达对岸,便开始休憩。后军也还远远轮不到他们渡河,都歇一整天了。
只有他们中军,还要时刻保持着清醒状态。免得轮到渡河时,出现什么意外。他们可全都是旱鸭子,在深山老林里可以闲庭信步,但在江河水面之上,没人不担心自己会不会给掉下去……
高定在指挥了半夜后,也是熬不住了,将渡河之事,交给手下亲腹将领,回到大帐内睡觉。反正还有一万五千多人没过河呢,需要的时间长着呢。
躲在背后十里之外的杨洪等人,却是精神十足。白日睡了一整天的将士们,此刻毫无倦意,一个个磨肩擦掌,跃跃欲试。
再次苦苦等待了一个时辰后。
斥候传回最新的消息,夷兵渡河人马已有五六千之数,余下众军也皆酣睡连天。
杨洪大喜过望,当即招呼手下诸军吏,安排夜袭之事。
没多久,四千余人躬着身躯,小心翼翼的向江边靠近。
而夷兵尚且不知狩猎者已经亮出獠牙,还在怡然无忧的做着自己的美梦。
……
“杀!”
摸近夷兵主力部队,杨洪也不不迟疑,看着一批木筏上满人驶入河中后,一声令下,三军尽出。
“敌袭!”
数千人齐齐喝动,声音自是不小,夷兵之中巡哨,当即冲着营内高呼,警示诸部。
营内有不少人被惊醒,可随后却乱了起来。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多数兵卒迷迷糊糊的乱转。
更有甚者,起身后扭头就跑,搞得似乎大军已经败了似的。
越嶲夷各部首领将官,也匆忙指挥兵马,希冀遏制住混乱,来迎战杀来的叛军。
“杀~”
短短二三里之路,数千义兵疾驰而至,顺势冲入夷兵之中,大杀四方。
本就混乱的夷兵后军,伴随着义兵冲杀,更是混乱不已。不知敌军多少,不知将校何在,数不清的夷兵各自为战,越嶲夷诸头领,也无法在混乱的黑夜间,聚集部落兵马。
冲杀不过一刻,义兵便抵达中军所在,二三千人夷兵还算完整,没有随着整座营地陷入混乱。
仓惶起床的高定,也披上甲胄,纵马于前。打算仰仗着这两千人马,力挽狂澜。
如果是在白日,或许高定还有机会。
可现在是黑夜,别说夷兵了,打到现在,义兵自己都失去了指挥。唯有军中什长、伍长可以清楚的知道手下兵卒在哪个位置。
至于夷兵后军,已经成了溃兵,四处奔逃者不计其数。还有不少人被义兵一路掩杀,直逃至江水岸旁。
高定还没来得及稳定左近两千来人的军心,就迎来了溃兵的冲击。数以千计的败兵,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杀,胆敢冲击阵型者,皆杀之!”
高定心中很慌,但总算还没有失去分寸。见不知几何的败兵冲了过来,立即朝着众军吏下令格杀。
手下军吏也没有含糊,一道道军令下达,阵前将士立即挥刀砍向那些瞎了眼胆敢冲击军阵的溃兵。百余人被斩杀,顿时唬住了大量溃兵。
紧接着,溃兵非常自觉的向两侧涌去。
既然这里逃不得,其他地方还不能逃了?
跑自然是能跑,可高定也不想让这些好不容易聚集的兵马,全都经此一战而散个七七八八。于是,也没忘记派些军吏,去收拢溃卒。
很快,杨洪冲杀在前,带着数百名义兵,来到高定中军这两千人军阵面前。
初生牛犊的杨洪,看都没看,大呼一声,便领着众将士,冲了上去。
两军相拼,没有说孰优孰劣。
不论是夷兵还是义兵,装备都很差。也就什伍长以上,或者是一些精锐能够有片甲着身,其余人大多一身布甲,一柄环首刀。
义兵占着大溃夷兵后军,士气高涨的优势。而夷兵目前则是仗着人多势众,倒也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