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不了他。”
包厨子没有理会卓越,而是看着大鼓目光凛然地道:“别人看不出来,但你可瞒不过洒家的眼睛。”
大鼓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地咳了咳,鲜血抑制不住地从口中流了出来。他的语气有些虚弱,但眉宇之间却仍旧是一片自信:“要杀刚才的他,用不了十招。”
包厨子咬了咬牙:“但你也会死。”
“无妨。”
大鼓笑了笑,缓缓地向后退了两步:“死不足惜。”
包厨子缓缓地松开了双手,一把将卓越拉了起来,看着卓越冷冷地道:“莫要送死,卓公子。齐兄几乎是用命为我们争取来的机会,可不是让你浪费在这种意气之争上的。”
卓越眼中的赤色终于消失在了眼中,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跪倒在了齐不周身边,垂着头咬牙低声道:“机会?我堂堂七尺男儿,需要靠着长辈以命相搏才能换来这所谓的机会?”
大鼓看了一眼卓越,摇头道:“天真。”
“齐兄虽然战败,但却并不代表着大鼓便已得胜——眼下大鼓身受重伤再难出手,你我自然也就有了突围的机会。”
包厨子轻轻地拍了拍卓越的肩膀,他当着大鼓的面说着这番话,毫无半点压低声音回避大鼓的想法:“齐兄现在还未身死,天下间总能有奇迹发生的。以你我的实力,若是能尽快突围将齐兄送到佛爷处,齐兄未免就毫无半点生机!”
大鼓冷哼了一声,忽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他身后的两名军士见得手势,立刻便走上了前来,将身受重伤的大鼓搀扶到了军士们之中。坐在军士之中的大鼓面色冷漠地看着包厨子和卓越,轻轻摇头道:“想法不错,也的确有可行性。”
包厨子并未阻拦大鼓的退去,只是看着大鼓轻轻地眯了眯眼。
“但你们莫要忘了。”
大鼓缓缓地抬起了手,指向了两人的身后:“若是只有你们两人,本将军手下这点兵还真拦不住你们;但你们身后却还有辎重,攻敌之短的兵法,本将军可还是略知一二的。”
于是包厨子的脸色,登时便变得有些可怖。
他不用回头,他也用不着回头,因为他很清楚大鼓所指的人到底是谁。
自己和卓越联手,想要从箭雨之中杀出重围自然是不在话下;但柳红妆,却断无半点从箭雨之中活命的机会!
更何况,大鼓眼下根本不打算让他们护着柳红妆一道逃离,随着他抬起的右手,那三十余名弓箭手,已然齐齐拉开了手中长弓,对准了小脸惨白的柳红妆!
大鼓看着包厨子,叹息道:“看来,我真的变了。”
包厨子沉默了一会儿,惨笑道:“不是你变了,是洒家太过愚蠢了一些。”
“你我之间也算是有着十六年的交情。”
大鼓看着包厨子,忽然轻轻地笑了笑:“扔下你手中的兵刃,带着令千金站在一旁,我可以不对你们出手。待到此间事了之后,你我各走各路,我可以当做今夜根本就没见过你。”
包厨子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垂着头叹息道:“你是今晚第二个跟我说这番话的人。”
“噢?”
大鼓微微扬了扬眉,了然点头道:“第一个想来应该是竹笛,只是她或许没有让你扔下手中的兵器——也罢,毕竟你当年有恩于她,与你我之间的交情并不相同。”
包厨子缓缓地转过了头,看着卓越微微咬了咬牙,终于低声道:“卓公子——”
“包先生。”
卓越忽然对包厨子拱了拱手,神色平静地道:“不必多言,此乃人之常情。”
包厨子脸上的愧疚之色更浓,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卓越咬牙道:“卓公子,此番算是姓包的对不住你。”
卓越有些疲惫地笑了笑:“可怜天下父母心,若是让卓某站在包先生的位置之上,做出的选择只怕也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包厨子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大鼓却已经不想再让他说下去了。他猛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看着卓越平静地道:“卓公子想来是不愿束手就擒的。”
卓越一手握剑,大笑道:“卓家子弟,从来只有站着死的!”
“——好个卓家子弟。”
大鼓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摇头道:“如此便好,本将军也不喜欢贪生怕死之徒,卓公子这番气概,本将军倒是颇为欣赏——只希望少顷卓公子面对着箭雨之时,莫要哭着喊着跪地求饶。”
锵!
卓越一震剑锋,看着大鼓忽然笑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了铁怅,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那个总让自己有些无所适从的家伙。
紧接着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哥二哥,他不知道卓王孙与卓非凡在这种时候会如何行动,但卓王孙某日的一句教诲,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大魏京城,七家之一卓家,家祖卓定军乃太祖起事之时一马前卒,家父卓不群乃当下刑部尚书,大兄千词谷卓王孙,二兄铁龙雀千户卓非凡;晚辈乃卓家三子卓越,魏历一九一年中举,一九四年为进士,现为白身,自问剑法内功小有所成,琴棋书画略有涉猎,门门皆通,样样不精,虽不比大兄二兄,但也......”
“——卓公子。”
大鼓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的话未免也太多了些。”
卓越叹了口气:“大兄曾有言,死到临头时一定要把自己的墓碑上要刻什么告诉对方,否则那才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