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山丘,公鸡大人心情颇为不爽。
先是被它最不喜的妇人打搅了清梦,待它好不容易送走瘟神,村头终日不苟言笑的老更头又闹出大动静,因而心底最后那点睡意基本荡然无存。
无精打采躺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上,公鸡大人辗转反侧,王丁的话可以暂时不考虑,但老更头沉寂那么久,偏偏在此关头搞出这么大动静来,莫非是与王丁在玩手段,还是事到临头迫不得已而为之?
昔日,老更头也算是那座山上的另类,基本独来独往,与众寡淡,在三千仙家福地中,鲜有朋友,它也只是见过这个独善其身的老更头一两面,一次是老更头初上仙庭,它在福地大设宴席,老更头携一卷《君子交》来贺,被众好生嘲讽一番,幸有它出面解围方才平息,二次即是仙庭血流成河的那次,它被那个疯子一剑削去半身,一路纠缠追杀至山巅,当时老更头恰好正破开天幕准备离去,看到它狼狈身影后顺手拉了它一把,才算躲过了那个导致仙庭破败的疯子毒手。
解围之恩,救命相报。
两不相欠。
《君子交》中有一句话,公鸡大人昔日偶尔翻之心喜便一直记在心底,其中滋味如今细细咀嚼,则大有不同。
君子之交淡如水。
大道亲水,难怪如此。
“亲水就了不起啊,不也从山上下来了,村头到这里能有多远,一次也没来过,还觉着独善其身真的比较好,昔日那群家伙虽说不够厚道,但好歹圆滑的不让人尴尬,一次见面即能亲如多年挚交,大神上仙什么称谓听着舒服就称呼什么,做起事来也熟稔其中人情世故,懂得留有余地,得让身处其中的众人都沾上荤腥,众人拾柴火焰高,一圈人皆报团取暖,什么大事来之,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可这样真的好吗?”
经历两个极端的公鸡大人,心境早已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也曾细细推想,看似牢不可破的仙庭为何一夜之间沦落,其中缘由自有千万,可追根朔底刨其根本,恐怕昔日有人知晓,却也断不会说出,这也是公鸡大人为何心中对《君子交》记忆犹新的原因。
“哎,不对,老更头要是被王丁游说走了,那本王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不行不行,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万一王丁耍心眼,本王岂不是落人口舌?”
公鸡大人如梦初醒,负手踱步,心中小算盘打的噼啪乱响。
——
吃罢晌午饭,王丁刚要登楼睡午觉,冯笑正忙活着洗刷碗筷,大门就被人“砰”地一声撞开。
倏忽挤进十余位狠角色。
打头之人,一双凶光尽露的三角眼尤为令人瞩目,只可惜腿脚不便,一走路即弱了浑身气势,冯笑识得此人,正是之前在老槐树下“望梅止渴”的那几波人之一的翟铁。
翟铁身后,跟着一众气焰嚣张的“狠人”,最起码每个人脸上都差刻上“狠人”二字来告诉外人自己究竟有多厉害,这些人手里或拎刀拎剑,腰间刀剑交错也有之,背负长枪双刀,兵刃五花八门,有点不伦不类。
“妖妇,还不下来受死,昨夜我兄弟无端走在路上,却被你抠去双目,变成废人,搞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种信手而为的行径,与逞凶作恶的歹人又有何异?”
翟铁双目喷火,手指阁楼上的王丁,破口怒斥。
王丁咯咯一笑,翻个身,双手撑下巴,笑吟吟俯瞰楼下一身正气的翟铁。
“翟铁,翻墙坏掉的腿脚怕是不疼了吧,要不然今天,我让那一幕再重现一遍,你看如何?”
王丁花枝乱颤,笑道。
翟铁脸色铁青,他这条腿俨然是心中永远的痛,眼下被王丁当众提及,无异于当众打脸。
“妖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瞧看我身后这些仙师,皆是来助我降妖除魔的!”
“要是你迷途知返,束手就擒,今日我可允诺于你,就不大开杀戒,留点颜面给你!”
翟铁咬牙切齿,恨不得扒光王丁裸露衣物,令其受尽鞭挞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爱慕之情转而生恨。
此恨最难消。
“翟铁,知道请点耍杂耍的冒充仙师,好狗仗人势了,真是耍的一手好剑嘛!”
翟铁练剑,剑术超脱,鲜有人知。
这是翟铁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被王丁一语道破。
剑名呼啸,细若杨柳,挥斥可呼啸成风,这是翟铁福缘所至,信手偶得。
“贱人!”
翟铁无法藏掖,袖中轻响,自有烈风盈袖,一声剑啸,呼啸在手。
“翟贤侄,与这妖妇浪费此多口舌无意,除之而后快便好,我等降妖除魔,替天行道,只求问心无愧就好!”
有清瘦老者跨步而出,一手持木剑,一手挥拂尘,仙风道骨,颇有得道高人之态。
“无关者,还请速速离去,日后要积德行善,方可消除这段孽果!”
老仙师拂尘一挥,冯笑身前的一截柴木当即开裂如斧劈。
老仙师手有余力,手下留情。
“老仙师,切莫吓坏了我家这俊后生,待夜深人静时,还有大用处哩!”
阁楼,王丁笑道。
“妖妇,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枉费贫道一番点播!”
老仙师收起拂尘,单手持木剑,双指在剑刃上划过,留下一抹鲜红。
倏忽,木剑如开锋。
剑气充斥小院。
老仙师呵退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