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里秋意渐浓,晋楚染连日来都只待在落英阁,这日,她正歪在月窗下的小榻上发着呆,说是在发呆,其实是在想北堂熠煜,前几日小莲出门回来告诉她说外头沸沸扬扬的都在传关于安国侯府小侯爷和左都督府长孙女婚事的事情,一时甚嚣尘上,小玉和小莲也弄不懂晋楚染到底是怎么想的,放着小侯爷那么一个好好的姑爷不要,还捅了人家一刀,这下倒让司徒元冬拣了个便宜,待得明年晋楚染左右是躲不过要去蛮族了,但晋楚染看起来却并不太在意,其实晋楚染只是表面上看着不在意而已,她的心里比谁都在意,可她在意的并不是去蛮族,而是北堂熠煜跟司徒元冬的婚事,那么快,那么大张旗鼓,她望着院子里一堆一堆的黄叶落在原本一尘不染的地上,就像一张崭新的毡子,又一阵秋风吹过,枝头残余的叶子左右摇摆,仿佛是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要为自己争取一点什么,但终究还是被秋风吹得零落下来,晋楚染的余光瞄见了晋楚上过来的身影,她轻轻一笑,缓缓起身。
晋楚染刚走到门边,晋楚上就进来了:“你怎么又是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晋楚染笑了笑:“要死不活?”随后她点一点头:“这话说得也不错!”
晋楚上叹息一声:“一个小侯爷就把你弄成这样了?都将近十日过去了你还看不开?”
晋楚染低眸:“五哥哥刚从外头回来?”
晋楚上“嗯”一声:“可不嘛!外头好像都在说安国侯府和左都督府的联姻!”
晋楚染“哦”一声,静了一会儿,小声问:“小侯爷的伤势应该没有大碍吧?”
晋楚上觑晋楚染一眼:“他把害得那么惨你还管他死活作甚?”
晋楚染摇一摇头:“终究是我捅伤了小侯爷。”
晋楚上却道:“那是他活该!”
晋楚染一挣眉,抬眸看住晋楚上。
晋楚上轻哼一声道:“说起来我就来气!不过就是一枝贴梗海棠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小六你还抵不过一枝破海棠花吗?跟小六你退婚才几日就这么着急忙慌的去左都督府讨好!”说着,晋楚上轻嗤一声,“这种人渣小六你不要也罢!若是当真跟了他日后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你捅他一刀简直就是便宜他了!要是我在绝对一刀把他看成两半!这才解气!”
晋楚染听言不禁小声嘟囔道:“幸好那日五哥哥没去!”说着,她低头轻叹一声。
晋楚染深觉晋楚上说得很对,但心里却又莫名觉得难过。
在北堂熠煜的心里,她当真还敌不过一枝贴梗海棠吗?
可是她到底还在乎他呀!
晋楚染想着想着就感觉眼眶温热。
晋楚上听言,随即挣目道:“你到现在居然还帮着他说话!没志气!”说着,晋楚上一转眸就看见了晋楚染泫然欲泣的样子,忙一蹙眉,赶紧小声哄道:“小六,你别这样,”语气里全是懊恼,随后又不免沉沉叹息一声,“你就权当我方才没说!”
晋楚染却抬眸视着他道:“五哥哥分明说了怎么能当做没说?”
晋楚上一抿嘴:“我也是害怕。”
晋楚染挑眉:“害怕?”
晋楚上道:“害怕你跟奶奶当年一样,跳入了火坑。”
虞氏死的时候,晋楚染的年纪还很小,根本不知道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所知道的事情,大多都是后来老祖宗告诉她的,老祖宗告诉她说虞氏终究没福,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石都是无用,还是早早的就病死了,但还有一部分是晋楚上言语间时而会透露出来的,但一直让晋楚染觉得奇怪的是,老祖宗和晋楚上所说的仿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真相,晋楚染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对谁错。以往晋楚染也问过晋楚上关于虞氏的事情,但晋楚上却似乎并不愿意多加透露,总是打个马虎眼混过去也就罢了。
晋楚染问:“跟奶奶当年一样?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晋楚上笑:“总之侯爷并非良人。”
晋楚染点头看着晋楚上:“每次问五哥哥关于奶奶以前的事情,五哥哥总是半含半露不愿意告诉我,”说着,她低眸轻叹一声,随后又看住晋楚上问道,“到底是为什么?”
晋楚上笑了笑:“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晋楚染轻啐晋楚上一口:“说来说去,五哥哥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对待!”
晋楚上含笑摸一摸晋楚染的脑袋:“你不就是小孩子吗?”
晋楚染用力打下晋楚上的手,“切”一声:“才不是!”
晋楚上笑了笑,须臾后,他又沉重的叹息了一声。
晋楚染看着晋楚上问:“五哥哥又怎么了?”
晋楚上回看晋楚染,神色显得颇为严肃,双手扶住晋楚染的肩头,吁出一口气小声道:“小六,你知道么,荣德郡主死了。”
“什么?!”
晋楚染不可置信。
北堂安哥才嫁去蛮族不过才两三个月怎么就死了?
晋楚上点头道:“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但荣德郡主北堂安哥确实是死了!”
晋楚染低眸问:“怎么死的?”随后又道:“是蛮族?”
晋楚上却摇头:“不是蛮族。”
晋楚染问:“那是为什么?”
晋楚上道:“是二殿下。”
“二殿下?!”
晋楚染更加震惊了。
随后晋楚染明白了。
轩辕季风这是在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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