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峰遥遥在望。
安夏心中却一刻都静不下来。
她心脏砰砰直跳,
紧咬着薄薄樱唇,
两只素手攥着一个裹,攥得发白。
这几日,
苏管事那句“命不久矣、临终托付”,
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她莫名其妙地,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令她隐隐不安。
(师傅……)
(你……是否安好?)
(是否真如苏管事所说……)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水晶般的眸子直直望着远处那座屹立的小山峰,
同时在心中默默祈祷,
希望自己心中的预感不要发生。
忽然,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驾着飞鹤直直朝着青云峰降下,
落在从山峰通往山腰的石阶,
扑鼻而来的血腥气令她心凉了半截。
台阶上,是一只已死去多时的云鸟,
那只云鸟的脑袋上、身上,
破开了数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此刻,
它正睁着不安的眼睛,死死地望着天空。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已经死去的云鸟?
安夏知道云凡最喜欢的东西,
云鸟当首位,
甚至她还知道云凡一直以来的愿望,
就是将那只云鸟之王培养成型,
作为自己的坐骑。
云凡是不可能杀了他最喜欢的东西的。
如果是别人杀的呢?
安夏清楚,
以云凡的性子,
如果真的有人敢杀了他的云鸟,
现在他的控诉声、痛骂声,
恐怕早已响彻整个飞鹤宗。
但现在,
不单只飞鹤宗,就连青云峰都静得出奇。
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带着腥甜的浓烈的血腥味,
以及这诡异的寂静,
令身旁的飞鹤有些不安,
安夏轻拍安抚,
待飞鹤平静后,
继续朝山腰处走着。
没过多久,台阶上又出现了一只死去的云鸟。
安夏的心上,也不由得遮上了一层阴霾。
(青云峰真的出事了……)
她脚步加快,走下台阶,
路上接连出现的三四只死去的云鸟,
死状大同小异,
极其惨烈,
安夏拐下两个转角,
在最后一处遮挡了视线的巨石前,
她停下了步子,
犹豫着,
始终不敢迈出最终的那一步。
此时已近傍晚,
冬日的夕阳徒有温暖的颜色,
却没有丝毫温度,
冰冷的阳光洒在安夏的身上,
令安夏不由打了个冷颤,
隐隐的不安、不祥的预感,
像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
将她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不安的握着剑柄,
牛奶般白皙的小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却始终没能下定决心。
她娇小的身子蹲了下去,
抱着双肩,不自然的颤抖起来。
“师傅……”
她呢喃着,
那几只云鸟的尸体给了她幼小的心灵巨大的冲击,
以至于她现在有些不敢面对,
那已然发生的残酷现实。
夕阳西斜,
光线逐渐变得黯淡。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下定了决心,
从那一块巨石之后绕了出来。
残阳如血,
黯淡的光芒之下,
出现在安夏面前的,
是一片血流成河的景象。
遍地鸟尸。
崩塌、破碎的石屋残骸中,
似乎藏着泉眼,
一股股清水正往外溢着。
整座青云峰静得像一面镜子。
恍然间,她仿佛明白了很多事。
为什么六峰真人在得知云凡凝气之后,
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为什么得知自己能修行的事暴露于六真人身前,
云凡会吓得脸色煞白,并在自己出行前,
将他呕心沥血写出来的书籍,交付在自己手中?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
她想到那一日收徒大典时,
云凡抱着她的大腿哭喊的情景,
那声嘶力竭、宛若啼血的话语,犹在眼前:
“我的好徒弟啊!
“飞鹤宗的栋梁啊!
“你不可以误入歧途,
“青云峰才是你的最佳选择啊!
“行行好吧,
“你就拜了我这个师傅吧!”
……
“老天呐,你睁开眼吧!
“这个百剑峰庄龙,
“才当上代掌门一天,
“就要压迫他师伯唯一的弟子啊!
“狼子野心啊!!
“他分明是想谋朝篡位啊!!!”
……
她想起那一日,
云凡为了给她取来合适的剑法、功法,
在六峰山门撒泼耍赖的身影,
那声嘶力竭的话语:
“老天爷啊!!
“你睁开眼看看吧!
“掌门才走了不到两天,
“你看看这些人,
“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
“他们要排除异己啊!
“我青云峰自问没做过什么坏事,
“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事情!”
这声泪俱下、肝肠寸断的控诉,
如今想来,
几乎已经将所有的因果说得明明白白,
站在这一切背后,虎视眈眈地望着青云峰的几道身影,
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此刻回忆起,安夏只感觉浑身发寒。
飞鹤宗这平和的外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