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涿州,卯时城门被缓缓推开,几个懒洋洋的门丁,抻着懒腰把那年久失修的破门用石头倚住,便斜靠着站在城门洞里,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期望这不又是枯燥乏味的一天。
一阵马蹄声传来,甚急,七八匹马,门丁也没仔细数,只是怠懒地抬起手臂,挥了挥手,示意这帮骑马人停下来。
看来这伙人已经习惯了在城门口被盘查,其中一个瘦脸的汉子跳下马来,顺手取来一叠文书,递给门丁过目。
城门兵眯缝着眼睛看了看,道:“本县有规定,不允许骑马过市,你们可别犯了规矩。”
“衙爷行个方便,咱们着急赶路。”说着,瘦脸汉子把一颗银锞子塞进了城门兵的兜里。
门丁隔着袖子捏了捏,感觉有三钱重了,还算满意,从兜里掏出几张事先准备好的通行证,交给瘦脸汉子:“慢着点骑,别碰到人就行,如果有人拦着,就把这文书拿给他看,那人便明白了。等你们从北门出去的时候,别忘了把这几张通行证交还。不然下次见了面,各自添麻烦。”
瘦脸汉子收了通行证,江湖范地抱了抱拳,道声谢,便上马,一群人打马扬鞭走街串巷。但他们并没有太过声张,尽量压低马的速度,决不搞那种招摇过市的场面出来。
并不是忌惮官府,而是这群人中的老大不喜欢张扬。
“王爷,您说甄霸道真的会把屠龙刀送给咱们吗?”瘦脸汉子神色有些凝重而恭敬,对身旁相貌硬朗目光阴鸷的中年男子说。
中年男子便是南绿林总瓢把子王操天,他瞥了瘦脸男子一眼,嗓音低沉,“不亲眼看一看,谁能知道?”
瘦脸男子被呛了一句,不再说话了。
王操天犹豫了一下,或许是自己也藏在心里多次问起这个问题,不吐不快,于是沉沉道:“对那刀当真感兴趣的还是邪道众人,那些驱尸人,驯妖人,各大派的真气道士。如果是真的屠龙刀,在我们手里也只是一个象征。其实我之所以能答应来走一趟,并不是真的想要那把刀,而是想通过这次机会见一见林崇阳,跟他商量一下如何对抗一品堂的事。现在我还有一个担忧,那就是一品堂随时可能对我下手,虽然我有跑掉的能力,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瘦脸男人叹了口气:“就怕林大疤信不过我们,不肯跟我们掏心掏肺地合作。”
王操天顿了一下:“那我就把屠龙刀送他!”
——
禹城南郊的一座小破庙里,供奉着当地的水神,可惜水神的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削掉了,看断口便知是被锐器削下去的。
尤兰目光冰冷地看着尤小皮和唐小鱼:“这是你们两个谁干的?”
“我没干!”尤小皮很快地说,说完,掐着腰看着唐小鱼。
绿衣小袄的唐小鱼正躺在草垫上,翘着二郎腿,小脚丫一行一晃的,一手掐着拨浪鼓,一手掐着一根鸡腿,大快朵颐,听尤小皮撇清自己,然后就来看她,她突然不开心了,放下拨浪鼓,站起身道:“谁叫它瞪我!”
孩子的一句话立刻就说明问题了,这小家伙平时照比尤小皮来说还是挺乖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呢,突然脾气变坏了?
“你用什么砍的,怎么一刀就把这泥坯砍断了?”唐小米刚才在外面煮粥,听他们说话,便走了进来,看了看那没脑袋的水神法相,反过来问唐小鱼。
小鱼又躺了下去,抓起拨浪鼓敲了敲才说:“用三哥的刀。”
“三哥的刀?”尤兰一惊,站起身去翻看武松的扁担,那把冒牌大砍刀根本就是在街边买的,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威力,拽出刀一看,俊俏少女的脸立刻变得阴沉,慢慢扭回头,阴鸷目光落在唐小鱼的脸上。
唐小鱼不看尤兰,继续摇晃拨浪鼓,啃鸡腿。
唐小米走了过去,一看那刀,简直是没法看了,虽然砍断了水神泥坯法相,可刀上也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便是为了糊弄王操天,也不至于拿这么破的一把,看来明天又要去买一把刀了。
尤兰想了想:“或许不用买了,不如我们就带着这把破刀,如果有高手来抢,就把它丢出去算了。等我们到了金陵,再买一把送给王操天便是。反正我们送的压根就是假刀。”
唐小米觉得尤兰说得有道理,于是又把那破了口的刀放回到了筐里。
“三哥说出去找道士,怎么还没回来?”小米走出庙门,一边煽火一边说。
“江湖上骗子太多,真正有本事的却没几个。”尤兰从兜里抓出一把瓜子,偷瞄了一眼尤小皮和唐小鱼,见两个小孩没发现她,她偷偷嗑起来,“三哥搞得神神秘秘的,不让我们知道那河地下到底是什么,搞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你说,三哥会不会自己下河了?”
“怎么可能?”
“反正三年不见,我觉得三哥变化好大,有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不认识了。真不知道这三年三哥经历过什么。”小米恹恹地说。
“不是跟犁万堂一起修行吗?”尤兰刚嗑了三个瓜子,就被两个小家伙发现了,一前一后跑了过来,伸手就去抢。
唐小鱼笑嘻嘻的,尤小皮冷着个脸。
“你们两个少吃这东西,对你们没好处的。”尤兰想抢回来,可是两个小家伙却跑远了,“阿西吧!我没骗你们,这东西真的会阻碍你们修行!”
“算了,让她们吃吧。”小米苦笑道:“修行大道上,如果太顺利也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