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云正铭醒了过來其间窗外已然晨光初现他惊恐地查看自己发现自己的身上沒有任何伤口道心依然稳定如昨似乎昨夜天书上出现的那千万记无形剑意都是假的一般
他有些浑浑噩噩地走出草屋在湖畔掬了捧手洗了洗脸稍微变得清醒了些便去自己的房屋简单洗漱开始打水烧火做饭待服侍完侍奉天书的三位师叔用完早饭他挑着两担清水和几箱物事向观后走去
这个春天云正铭在董事会里日复一日洒扫庭院煮食做工擦桌磨墨做的尽是杂务只到夜深时才有机会看书修行日子过的很辛苦但他的心境很平和沒有一丝怨言只是沉默地做着然后争取一切时间能够看书
说來有趣他在世间最大的敌人秦杰在过往十几年里尤其是在进入清梦斋之后基本上过的也是如此艰苦而充实的日子不知道这是不是应了清梦斋小师叔的那段话如果命运要选择谁那么便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云正铭挑着扁担背着箱包走出道观來到一片山崖前
在董事会的这些日子他沒有任何怨言哪怕是难以承受的痛苦他也甘之若饴然而看着这片山崖他的眼睛里却满是恐惧和想要逃避的神情
这片山崖下是茂密的青林崖壁上则是爬满了约手指粗细的青藤在青藤的缝隙里隐隐可以看到崖壁本体是灰黄色的还能看到崖壁上有很多洞口山洞幽深不知深几许透着股神秘的味道
这座满是石窟的山崖很高给人的感觉很雄伟云正铭站在山脚下就像是只渺小的蚂蚁而如果有人从极高远的天空俯瞰大地大概会觉得这座山崖只不过是不起眼的土丘是堆覆着青苔的蚁穴
山崖下的森林枝叶茂盛遮住了阳光显得格外幽静甚至有些恐怖好在沒有用多长时间云正铭便走出了树林
他把肩上的扁担挪了挪避免压住前些日子留下的伤口
看着面前的青色山崖看着覆盖着整片岩壁的青藤他深深吸了口气驱散心头的恐惧然后低头沿着狭窄而陡峭的山道向上走去
崖壁很陡挑着这么重的东西攀行非常困难云正铭走到一处山洞前时已经觉得自己的腰酸的快要断掉
好在洞口有约三四步方圆的小石坪可以落脚他有些笨拙地把水桶放下记得这个洞里有活泉便沒有取水从箱包里取出一个匣子用手拉开那些繁密的青藤走进了洞中
山洞非常低矮普通人在洞里行走根本无法站直身体云正铭佝偻着身子沉默前行看着就像一个真的仆役然而这个山洞虽然低矮洞口又有青藤遮掩但却一点都不幽深昏暗反而明亮有若白昼
因为山洞的墙壁上每隔数步距离便镶着一颗湛湛泛光的夜明珠这些夜明珠浑圆无瑕晶莹夺目大若鸡卵若放在世间必是最珍稀最贵重的宝物然而董事会后这座青山里有无数山洞这条山洞里便有无数这种珍贵的夜明珠而且建造者竟是把这等宝物当作灯烛來使用
云正铭以前來过此洞所以还能保持平静要知道他第一次进入这条山洞里便眼前的画面震撼的完全说不出话來要知道即便他自幼生活的大家族里似这等质量的夜明珠最多也只能找出数颗而已
青山崖壁间看似简陋甚至凄惨的山洞里面则是别有洞天石壁间雕花嵌玉粉彩花鸟金砖铺道银带束墙待走到最深处的洞厅内更是无数珍品异花旧时书画富贵到了极点繁复到了极点甚至早已超越了人世间帝王们的享受和人类想像的极限似俗却无人敢评价其为俗
因为除了统治整个世界、拥有无穷无尽财富和资源的昊天道门再也沒有什么势力能够在无人知晓的深山老林里做出这么俗的事情
洞厅有一张非常大的软榻榻上铺着数十张雪原巨狼的毛皮宛若一片真正的雪原银白色的毛皮海洋中间坐着一个容颜枯稿的老人脸上的皱纹极深身上的道衣极旧似乎很多年都沒有换过
雪原巨狼非常强大要猎杀一头都极为困难这里竟有这么多的雪狼毛皮真不知道这位老道当年是何等样的强者
云正铭走到榻前跪下双手呈上匣子根本不敢抬头看那老道一眼神态显得异常恭敬谦卑沉默等待着对方的吩咐
醉卧雪狼皮醒赏世间至贵之物器想來是世间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享受然而那位老道枯瘦的脸上沒有丝毫表情显得死气沉沉甚至可以说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干尸唯一能够证明他还活着的便是他偶尔微动的眼眸那双眼眸里充满了残忍的意味还有无尽的血色与癫狂
与世隔绝枯坐数十年即便是真正的宫殿也会变成最阴森的囚房更何况是山洞老道眼中的恐怖情绪大概便是來源于此
这位老道之所以会在山洞里枯坐数十年自然不是被人囚禁这个世界上能够囚禁他的人并不多道门更不会这样对待这样一位前代大人物除了某些很隐晦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残疾无法行走又或者说他哪怕残疾可以行走却不愿意以残疾的模样出现在人世间
老道的残疾很重他沒有脚也沒有腿甚至沒有屁股仿佛曾经有一把最锋利的剑把他从腰间斩断于是他现在整个人只剩下了半截“坐”在银白如雪的雪狼毛皮上仿佛陷在了里面
腰斩是世间最残酷的死刑之一既然被称作死刑那么自然是受腰斩会失去很多重要脏器会流光身体里的血液必然会惨嚎而死
这位被腰斩的老道却活了下來而且活了很多年
当然他活的很痛苦只是苟活着
云正铭第一次进入这个山洞看见这名只剩下半截的老道时震惊到了极点怎样想也想不明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