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听了哭笑不得,他满打满算今年才虚岁十六,怎么就成了“皇帝老儿”了。
再说了,他一个傀儡天子,自己还被梁冀欺压得翻不了身呢,哪里有余力去保护别人。
此时樊超见他说得不像话,立刻低声呵斥。
“这还没灌黄汤呢,你就已经不清醒了,那天子如何也是你能胡咧咧的。就算是自己不想活了,也要想想你老母亲。”
邱老二自知失言,赶紧陪笑打混,伸手假装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瞧我这张破嘴,几位都是自家兄弟,想必不会怪罪的。”
这时代侮辱君王是重罪,若是被人密告到官府,查实之后难逃一死,所以樊超才会急忙打断。
“来来来,喝酒,我敬两位一杯,就当赔罪啦。”
邱老二是个酒鬼,一见到酒就走不动路,今日傍着刘志白吃白喝,此时早已乐得眉开眼笑,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刘志心里头却沉甸甸的,像压着块大石头,总有些神情恍惚。
那袁著如果早就死了,倒也无所谓,可他偏偏还活着,又凑巧让他给知道了。
此时的他躺在这初夏的烈日下,就这般一点一滴走向漫长的死亡过程,心中不知该有多么的绝望和愤怒。
若他会后悔,大约也要痛恨自己这个皇帝的无能吧。
从袁著的身上,他也看到了一些自己从前的影子,热血,冲动,自以为是。
上辈子,他有次不小心偷了个给母亲送救命钱的青年,后来知道了真相,因为不忍心,又给送了回去。
被扒窃团伙的老大知道后,带了一群人将他往死里打,意欲杀鸡骇猴。
要不是他的朋友兼师父阿明跪下替他求情,下水道里只怕又多了一具无名男尸。
当初他被七八个人拳打脚踢时,心中的绝望和愤怒,至今仍然清晰如昨……
突然他灵光一现,“喂,你那个叫苏小手的神偷朋友,若是能帮我将袁郎中偷出来,我出五万钱。”
邱老二被他的突发奇想,惊得目瞪口呆,嘴里的肉“啪嗒”掉了下来。
“这……这……”
刘志眉头一挑,嘲讽地看着他,“怎么?你平日里不是大吹特吹,说苏小手如何如何厉害,除了皇宫里头,什么地方都能来去自如吗?”
“我……”
邱老二一时语塞,随即辩解道:“可你这个又不是东西。”
刘志把脸一沉,“你说袁郎中不是东西?”
“不是不是,我是说他是个大活人,又有那么多甲士守着,怎么偷啊。”
“我要知道怎么偷,还用得着请他吗,你只管问他干不干,要是嫌钱少,价钱还可以商量。”
刘志没好气地看着他,反正他也是试着尽下心,若最终还是不成功,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了。
又说:“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成与不成跑腿费少不了你的。”
邱老二眼睛一亮,随即又赶紧推辞,“那怎么行呢,小郎君你义薄云天去救袁郎中,我邱老二没本事,只能跑跑腿,要是收了你的钱,成什么人了。”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苏小手。”
说着顺手抓了条卤狗腿
,不等刘志再发话,便一溜烟地跑了。
唉,真是贱啊,刚才说得这么大义凛然的,现在一想到钱,心都疼坏了。
“啊呜!”
恶狠狠地猛咬了口狗肉,邱老二恨恨地想,我就是吃,也要把本给吃回来。
这边刘志等人继续慢慢吃着,等候邱老二的消息。
原以为他这一去起码也要一两个时辰,没成想一个时辰不到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人。
来人二十多岁年纪,瘦小平凡,是属于丢在人堆里找不着的那种人。
刘志立刻就明白了,此人就是传说中的苏小手。
“见过刘使君,这单生意我接了,不要钱,但有两个条件。”
苏小手开门见山,直接跟刘志摊牌,可他说话带点口音,把“刘”念成了“牛”,听起来成了“牛屎菌”。
刘志的嘴角抽搐了下,“苏兄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一声刘兄,或者是小郎君都行。”
不把这个称呼改一下,后面的话他根本没法谈啊,太出戏了。
“小郎君高义,我苏小手也不能不讲道义,只是这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需得请位师门高手过来协助,他收不收钱,我就说不准了。”
想不到在古代,这盗贼也有正规的师门,刘志一听颇感兴趣。
“没问题,你那个师门高手只要不是漫天要价,都可以。”
“还有,我需要一名身怀绝技的武功高手协助,一枚可以自由出入京都的令牌。”
按理说这两个条件都不过分,刘志身边的高手也不少,可没一个人是他的心腹。
其他的事情他借人没问题,可偏偏这件事情走漏不得半点风声。
正在为难时,只听一人朗声道:“某愿随苏君同往,主公只需想办法弄一枚令牌即可。”
刘志讶然回首,却见陆奉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双手负在身后,昂然卓立,倒也确实有那么几分高人风范。
苏小手打量了他两眼,疑惑地拱手相询,“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南阳陆奉,字承之。”
“你就是那个千里独行,除恶务尽的陆承之?”
苏小手的眼中迸发出异样的神采,显得十分激动。
刘志立时就明白过来,这陆奉很可能当真是个名扬天下的侠士,瞬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