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栋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不然,邓名既然敢来重庆,他的水师就不会弱于川陕总督。我们还是要直冲江津,迫使邓名把水陆两师都调来抵挡我们,这样李总督才有机会冲出嘉陵江,与我们取得联系。”
回忆了以前和李国英共事时的经历,赵良栋做出了判断:“换作他人,比如前湖广总督胡大人,我不敢如此冒险,但李总督应该不会坐失良机的。”
……“来的是六员清将,还有他们六个人的亲兵,一共是三千到四千,后面还跟着一万二到一万三的辅兵,大约是我们军力的一半。”此时邓名也拿到了关于清军的情报。六员清将都是甘陕绿营,除了赵良栋以外,张勇和王进宝都很有名,一直是受到夔东军重视的清军将领。
清军的实力大大出乎明军的意料,他们的机动方式更让明军感到震惊,根据探马的报告,这支清军的后方并没有预计中那么多的补给人员。
“这么多的兵马,决不能让他们与李国英会合,不然鞑子的军力就会超过我们。”周开荒显得迷惑不解:“鞑子就这么有信心么?深信李国英一定能守住重庆,而这支援军也一定能杀进重庆?”
“或者说他们太看轻我们了,六员将领带着三、五千亲兵,就以为我们怎么也挡不住。”受到敌人这样的轻视,赵天霸心中升起一阵怒火,冷笑着说:“这些鞑子远途而来,我们当迎头痛击,我们的甲兵是他们的两倍,把他们一鼓聚歼便是了。”
“嗯。”邓名也感到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这一万五千清军没有后援、没有水师,一旦击败敌人就可以将其全歼。不过让邓名担忧的是己方的战斗力,浙兵的装备或许不差,但战斗经验恐怕远远无法与赵良栋的部下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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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传令兵拿着最新的敌情赶到中军帐。
情报上说,从南面来的清军没有止步或是防守的意思,势头不减,继续向江津开来。
“赵良栋这两天也广派探马,昨天在我们的大营外都抓到了一个。”邓名把军情展示给众人看:“他不会不知道我们的兵力比他多吧,怎么就这样鲁莽地一头撞上来了?”
“就是他冲过了江津,我们的陆师没能拦住他,难道他能靠着那些破木排强渡长江么?”任堂惊讶地说道。他最关心的就是清军的水军状况,现在赵良栋的军中并无战舰,那些临时打造的木排、竹筏行军时或许有用,但根本无法用来水战。若是清军想靠这些破烂渡江,明军的船只不用打,撞几下就能把清军尽数消灭在江面上。
大家虽然不解,但赵良栋的意图很明显,明军自然也要应对,邓名下令全军向江津集中,同时水师全力封锁江津附近的江面,绝不允许赵良栋横渡长江。
当夜,清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距离江津的明军大营不远,邓名的部队也基本集结到位。入夜后,明军的南方突然冒起红光,熊熊的火焰直冲天空。
“清军的营地失火了?”明军的军官们面面相觑,不过他们并没有冒然出击,而是加倍警惕地严守营地,打算等到天亮后收集到更多的情报再作出决定。
天明后,清军那边的烟火还没有停熄,明军的探马报告,昨夜是赵良栋的前军在焚烧不需要的粮食和木排,随着一支支清军赶到前军的大营,他们烧毁了水面交通工具和多余的辎重。
“赵良栋这是要拼命啊。”邓名立刻意识到赵良栋在效破釜沉舟之计,要激励全军与明军决战:“嗯,带着一万五千人马和单程的粮食,从贵阳一路赶来,本来也没有退路了,这不过是让手下死心塌地罢了。这个赵良栋,还真是有霸王之勇啊。”
得知清军的举动后,就连原先最气愤的赵天霸都变得冷静下来,有的浙江军官甚至建议坚守营寨——反正赵良栋现在没法渡江了,连粮食都没有留下多少,只要坚守营寨两天,等其不战自乱就好了。
“他本来就没法渡江,烧不烧木排都一样,除了为鼓励本军士气外,也是为了震慑我军。我军的兵力是他们的两倍,如果不敢在营前列阵的话,他就可以从容不迫地攻打我们分散、各图自保的营地;或者从我们的营地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在长江边选择一个地方扎营——他的粮食是不多,不过怎么也还够吃几天的吧?这晚上的火柱、白天的烟尘,都冲天而起,李国英肯定也看见了,他已经能从嘉陵江里出来了,肯定会来打探消息。”
邓名下令各营做好出营作战的准备:“要是让赵良栋和李国英合营,他们的兵力会超过我们;现在赵良栋的人少,如果我们不敢一战,三军为之气夺,那等我们撤军的时候清军追来又该怎么办,还不得全军溃散了?”
虽然下令迎战赵良栋,不过邓名也很小心,打算把部队横列在营前,充分发挥防御的优势,先挡住破釜沉舟的清军的猛攻,等敌人的头三板斧过后再设法反攻。
正在邓名和部下商议排兵布阵的方案时,营门报告清军派来了使者。来人趾高气扬地走入中军帐,递上了赵良栋的约战书。邓名不动声色,提起笔签上“明日决战”四个字,还给清军使者让他带回去:“明日一早,本提督就会出营,望赵将军千万不要失约。”
清军使者给邓名打了个千:“邓帅放心,我家家主早就要与邓帅战场一晤。明日之约,风雨无阻。”
送走了清军使者后,邓名再次强调明日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