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丁一解释,虬髯大汉倒是立刻出声回答,“我叫穷仔。”声音洪亮带着敬意,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穷仔?”桃避听后都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吃喝。丁一轻笑,名叫穷仔,确实合适不过,一身粗布衣服,破破烂烂,腰间还是用草绳束着,头发胡须邋遢,用蓬头垢面形容,一点不为过。
看穷仔拘谨,“穷仔,来,一起。”将穷仔面前的大碗,也把酒倒满。穷仔对吃喝倒不客气,丁一出声招呼,就端起大碗一饮而尽,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肥肉就塞入口中。
这顿饭吃得稍显烦闷,主要是因为桃避,速度太快了,光顾着吃,光顾着喝,对穷仔只是那一句好奇,就不再有了其它言语。一头野猪恐怕被他一个人吃掉了小半,身边酒坛子扔了一地,吃完之后,打个饱嗝,又沉浸修炼,追赶丁一脚步的意志之坚,确实令人感动。
丁一只得由他,人都是这样,受不得刺激,有时候因为刺激意志消沉,有时候因为刺激发奋图强,有些人可能是一时兴起,有些人则可能是历久弥坚。看着桃避,丁一感觉,他应该是那种历久弥坚者。
穷仔善吃不善言语,丁一本来也不太好说话。因为那点神奇的亲近感,吃喝过程中,才想方设法询问。问出个三不知,不知道出身,不知道来历,不知道渊源,只知道随着祖上一路逃难过来的。
不过丁一却有点意外,根据穷仔讲,他一家三口,全是光棍,上面有个老父,下面有个儿子。逃到这里才不久,落脚的地方正是有名的浣纱溪。
就在浣纱溪附近,选了一处偏僻山林,打猎谋生,这里的野兽倒好打,最好打的就是野猪,漫山遍野都是,穷仔以祖传手艺,捕获巨大野猪一头,想着这么大的野猪,要卖个好价钱,扛着个巨猪,到处要价出售。
但这是圣猪,虽然岁月流逝,西沙之人崇敬之意已淡,却也没人买。一路穿乡过镇,无人问津,活猪也变成了死猪,二三日转到流沙城,又一路从东到西,别说有人买,连问的人都没有,个别人眼露好奇眼光,好比看见怪物。
穷仔初到流沙城,既是外来逃难到此求生身份,又是第一次见如此繁荣城池,不敢高声大气,处处带着小心。丁一心想,你这还叫带着小心,西沙祖宗出身都敢猎来他们的祖城卖。又想,能猎到这么大的野猪,估计也就是西沙了。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丁一却不急不慢,因为他还带着观察带着思考。由于丁一的不急不慢,和观察思考,这顿饭时间也不短。那锭黄金终于找开了,那头猪也被吃完了,穷仔的胃口也不差,也整下了小半头猪,整下了十几坛酒。
丁一吃得也不少,一头野猪被这家酒楼做出各种花样,清蒸、暴炒、油炸、串烧、捏丸、灌肠、抽条、剁骨、烟熏、酱蘸,做出各种味道,确实不同凡响。
吃完之后,丁一又擦了擦嘴巴,看着窗外沉思了片刻,才转过头来看向穷仔。穷仔坐着一直没走,他走不了,因为丁一还没给钱呢,别别扭扭,又不好开口问,只能等待,这时看丁一看过来,眼睛一亮,露出等待已久的期许目光。
丁一却并没有给钱的意思,“穷仔,我想到你家去看看!”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意思是说你不带我去,我就不给钱。
穷仔心底舒了口气,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要到我家去看看,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心想,这种富家公子的心态,自己怎么可能琢磨得透,要去就去,到时候给钱也一样。
丁一之所以慢慢吞吞,其实就是在观察穷仔。一顿时间也不短了,这个穷仔竟然一点事没有,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桃避的噩运影响不了他,而不能被桃避噩运影响的,只有刑天血脉和刑天血脉认可的五族。
又为什么思考,是因为丁一想不明白,受镇压的五族,都被强势留下誓言,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要么是这里有一族祖地存在,要么是可能如桃氏家族,另有秘密祖训留下。
既然决定了,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丁一摇晃几下桃避,这家伙沉浸修炼,摇晃几下让他知道意思就行,自会机械跟着前进。
结完账付完钱,丁一立刻带着穷仔、桃避,向城门奔跑,后面桃避懵懵懂懂,被拉着紧跟。看起来倒象是刚吃完没给钱,要赶紧跑掉好赖账白吃似的。其实,丁一是怕这个霉神在身边,指不定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即使如此,出得城门,一路也有几个无故摔跟头、挑子折断的。
穷仔从东门而入,避难之所在流沙城东边,而丁一他们是从西门而入。丁一在乎桃避霉运影响世人,决定还是从西门而出,绕行东面,好在进城时间不长,路程较短,如果路程长点,丁一不敢想象,一路将有多少人遭无妄之灾。
丁一真正见识了桃避霉运威力,这个苦命的娃,从小到大,得有多么寂寞,多么孤独。想着要好好琢磨个办法,去掉他这一身的霉运,最后还是放弃,这是祖地血脉的影响,根源在被强势供奉的刑天残躯,解决的办法,只能是尽快将那一块残躯炼化。
出得城门,绕行东边。穿田野,避村庄,尽选田间小道,尽挑收后无人荒田,一路无话,紧赶慢赶,前往穷仔一家避难森林。
穷仔凡人一个,日要饮食,夜要睡眠,丁一和桃避也随他一起吃喝、夜宿,情况不明之前,不想暴露实力。反正也不在乎这一两天,只是白天略微催促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