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们再说,丁一已经知道了,老穷仔口中说的先祖遗物,必定是刑天残躯,是刑天的左手,被天庭强势要求供奉,断其传承,弱其血脉。
丁一炼化过两个刑天残躯,对刑天残躯最了解,稍作思考,大概情形心里已经有了推断。家族被灭,唯一的后代,携带刑天残躯逃避深山,艰难度日。
受血脉影响,自带背信弃义天赋,不敢轻易入世,吸取教训,一处不敢久留,从此浪迹天涯。本来传承就不多,因为灭族又遗失一部分,再经过无数岁月,知道的事就更少了。
按理说,背负刑天残躯,到哪里都将有狂暴的暴虐之气产生,但是歪打正着,正因为他们选择了浪迹生存的方式,变成新的祖训,哪里都不曾长时间居住,暴虐之气反而造不成大面积、长时间的影响。
丁一知道暴虐之气,是刑天残存的意念,出现缺损,就要从圣体原始意识转化。穷家背着圣体到处转悠,残躯意念再强,哪能到处铺散,因为每次铺散就意味着损失。
一个地方刚铺散开来,等着收获,这一家子又带着远走,没有了残躯补充,那些铺散开来的残念,必将面临被一地气运吞噬,被时间磨灭的结局。
丁一估计,这家子的祖训,要求他们一地居住,不会超过三五年,这么长的岁月,也不知道他们转了多少地方,绕了多少圈。
丁一唯一感到奇怪的,就是这一家子弱而不灭,延嗣时间这么长。穷到不能再穷,偏偏都还能找到媳妇,山野村姑也好,大家闺秀也罢,反正传下来了,事实摆在面前,丁一无解,只能理解为刑天血脉认可,残躯或许真给他们带去了庇佑。
而受血脉天赋的影响,每有媳妇,在生下后代之后,必定背信弃义,抛家弃子而去,所以历代单传。丁一估计,刑天残躯的庇佑,只会给一次,第二次再难找到媳妇。
果然,在大穷仔忍不住再次争辩的时候,丁一的猜测得到了些证实。
“哼!先祖遗物庇佑!历代单传,历代受穷,就是庇佑?历代流浪,居无定所,就是庇佑?食不裹腹,寒不蔽体,就是庇佑?三年一走,五年一换,就是庇佑?田地难置,家财难聚,就是庇佑?”大穷仔连声责问,声音越来越高,充满不甘,全是不服,看似在问老穷仔,又仿佛在问天、问地、问命、问先祖遗物。
老穷仔被问得黯然神伤,他如何没问过,如何没怀疑过,但是历代流传下来的先祖遗物,岂是几声责问就能丢弃的,岂是几点怀疑就能放下的。
不放弃,始终命悬一线,不知何日是尽头,不知何日将断绝。放弃则还有一线机会,定居一处,夹缝生存,置办田地,充实家产,旺氏兴族。
丁一从叙谈中得知,一家子三年必须离开原地,五年必须远避万里。无数年经过无数代,人变了,物变了,地方变了,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只箱子,里面放着先祖遗物。
三个月前,又遇到五年一换,远行万里,来到此地。大穷仔再无法忍受,十几天前,借狩猎之机,带着先祖遗物,丢弃悬崖深涧,毕竟心虚,怕被老父责怪,猎得一头巨猪,辗转各处兜售,想卖个好价钱,换取老父的认可。
联想到此前的观察,丁一初步断定,刑天残躯经无数地方辗转,那不甘的残留意念,已经挥霍殆尽,残躯原始意识透支也几乎见底,因此散发的暴虐之气才如此之淡。
理清头绪之后,丁一有了些新的想法。想法包括三个部分,一是穷氏来源要告知这一家子,二是小穷仔必须带走,三是重新规划具区深渊之行。
也没什么可等待的,迟早要说。丁一开始在老穷仔、大穷仔不可置信的目瞪口呆中,将穷氏一族的来历,将一神七魔故事,全部说了出来。
接着,又提出了对这一家子的安排。小穷仔要跟随自己修炼,潜质难得,资质不俗,穷氏兴盛,就在小穷仔身上。给出方位,要老穷仔、大穷仔,一路西行,找到冰山盆地,在那里安家。
担心炼化刑天左手迁延时日,丁一决定,一个人前往具区深渊,这样速度更快,花得时间最少,再说其他人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桃避与小穷仔就留在此处等待,完成过江之鲫的任务后,由桃避带小穷仔,先回冰山盆地交接任务,一切交由无天处置,静待自己炼化刑天左手之后回转。
对丁一的安排,大家都无异议。老、大穷仔得知血脉认可,冰山盆地之人不会受自己影响,从此可以自在生活,当时头就点得象捣蒜似的,两人心里生出古怪念想,乃至差点笑出声。老穷仔想得是找个老伴,大穷仔想得是找个青壮妇女,这点心愿到冰山盆地之后,如愿以偿。
小穷仔眼中那一丝阴仄再没有出现过,听了丁一的安排,脸上有了喜色,老穷仔看得惊讶,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小穷仔脸带笑容。
后来丁一才知道,为什么小穷仔会有阴仄性格。小穷仔神奇,其实一出生就被唤醒血脉,能听能懂,会说话会思考。却无人知道,甚至作为女修的母亲也不知道,交合之事从不避他,跟随女修至满月,见到无数次肮脏交合,自此封闭阴仄。
被大穷仔带回之后,又无数次被老穷仔当成笑柄,挖苦贬损大穷仔,心思更加沉重。一身潜质未得良师,一块璞玉未得雕琢,至今与普通少年无异,得知能成修炼者,从此走向强者之路,才有喜色出现。成为强者,才有可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