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定从青神赶到犍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犍为城里城外都是全副武装的兵马,城头上架起了大炮。
武大定心中咯噔一下,已知不妙,快马加鞭赶去袁韬府。
进门就听见袁韬撕心裂肺的哭喊:“大哥!大哥!”
武大定循声闯进一间客房,只见袁韬浑身是血跪在地上,捂着眼睛不停哭喊,面前扔着那把平时当宝贝一样的剑,剑身上已满是鲜血。
他大步上前,抓住袁韬的领口,凶神恶煞地质问道:“你把大哥怎么了?”
袁韬惊慌失措摇着脑袋,“我杀了大哥,是我杀了大哥,大哥张着眼睛盯着我,大哥死不瞑目啊!”
武大定四顾无人,“大哥呢?你杀了他,他的尸身呢?”
袁韬依然摇着头,“不知道,怎么办?我杀了大哥,我怎么办?”
武大定强迫袁韬,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怎么杀了大哥的?大哥的尸身到底去了哪儿?”
“我和他都喝醉了,等我醒过来,才发现我拿着这把剑,刺在大哥胸口上,血到处都是,大哥睁着眼睛看着我,瞳孔精光四射!我扔了剑就趴在地上哭,等一会儿抬起头来,他的尸身就不见了!”
袁韬的话刚一说完,李乾德阴测测地进来了。他冷冷道:“二位将军做的好事!若不是有李某帮你们善后,你们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武大定放下袁韬,象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捏着李乾德的颈子,骂道:“你这狗贼,定是你教唆三弟杀了大哥!还不赶快告诉我,你将他的尸身放到哪里了?”
李乾德在他手中,气都喘不过来,挣扎了几下,差点死于非命。
武大定放他下来,他喘了半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杀了我,非但不能掩住天下悠悠之口,更没有人帮你们筹谋,你们将如何度过这一场劫难!”
武大定骂道:“我问心无愧,去掩谁的口?有什么劫难?快说,我大哥呢?”
李乾德冷笑了几声,“你们兄弟俩都没有退路了!袁将军杀了杨展,你也在犍为,谁会相信你没有参与其中?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起冲,前程似锦,嘉定,甚至整个蜀国都是我们的了;往后退,万劫不复,没有谁会相信你的清白,等着杨展的妻儿和师兄弟们来将我们千刀万剐吧!我已经将杨展的尸体扔进岷江了,你们别无选择,必须听我的!”
武大定圆睁双目,怒道:“老子现在就剐了你!”
袁韬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哭道:“二哥不可呀!大哥已经死了,但我们得活呀,还有妻儿老小,他们也得活呀!是我连累了你,现在我们就听军师的吧!”
武大定对着袁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这个猪,你要听奸人的挑唆,你害了大哥,也害了我!”
李乾德冷笑道:“你再在这里发一会儿疯,马兰兰也已经万箭穿胸了。快去救她吧,告诉她杨展的尸体在哪儿。”
李乾德并非真正想救马兰兰,他是要让马兰兰亲眼看见武大定在犍为。武大定失去退路,就只能被牢牢地控制在他的手中。
而且,这样也可以支走马兰兰,让她去拉着叙州救兵,等他们在岷江中寻找杨展的时候,这边才有足够的时间布局。
武大定救人心切,跑到江边,马兰兰果真陷于乱箭之中,他奋不顾身冲入箭阵。
马兰兰走后,不再有乱箭飞来。
武大定站在江边,望着黑夜中泛着白光的滔滔江水,悲从中来,大叫一声:“大哥,你等等我!”
他的剑光一闪,抹向脖子。
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的剑打落在地,马蹄声急,来人正是素芝。她翻身下马,问道:“相公何以走上如此绝路?大将军呢?夫人呢?”
“大哥已经被杀死了,嫂夫人去江中寻找他的尸身去了。我已经中了李乾德的圈套,救不了大哥,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了,你就让我去陪大哥吧!”武大定目光呆痴,语调绝望。
素芝又急又气,“该死的人不是你!我和你先去杀了李乾德,再去下游找夫人。”
说着,她便去拉武大定,武大定纹丝不动,眼泪哗哗流淌,他凄然叹喟:“大哥死了,我不想再和三弟刀兵相向。杀人的是三弟,我们杀掉李乾德,更加说不清楚了。”
素芝道:“怎么说不清楚?我给夫人解释,她会相信你的。”
武大定摇着头,“没用的,死去的是她的丈夫。即使她相信,璟新不会相信,费小金和刘见宽不会相信,蜀国的文臣武将和百姓都不会相信!”
素芝傻眼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处都是兵马奔跑的声音,战争的火药味已经很浓了,她必须尽快作出决定,是陪着丈夫,还是去找马兰兰。
“二哥,二哥……”袁韬大叫着骑马奔来,“我老婆自杀了,我没有退路了,嘉定方向,两路人马杀来,你管水路,还是陆路?”
素芝冲上前去,追着他又杀又砍,骂道:“你这个害人害己的坏蛋,你怎么不去死!”
武大定跳过来,挡在袁韬面前,对素芝喊道:“你快走吧,去找嫂夫人。如果你留下来,就不得不与她为敌。我已经无法做人,不想连累你无情无义!”
素芝咬牙切齿:“你是要抛弃老婆,选择兄弟了吗?”
武大定跪了下去,哭道:“对不起,你走吧!”
素芝热泪长流,跳上马背,扬鞭而去。
武大定回身对袁韬说道:“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