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听完胡树人的推理,埃德蒙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语气十分强硬地说道,“难道你说费尔南是左撇子,他就一定是左撇子吗?你能拿出实际的证据来吗?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是吗?”胡树人冷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看着埃德蒙,“我想请问你一句,我方才的话里,有提过博维勒先生是左撇子吗?”
埃德蒙一惊,后颈立时出了一片冷汗,他定了定神,嘴上狡辩道:“你之前提到过惯用手的问题,我是一名医生,当然知道大部分人的惯用手是右手,所以我进行了推测——就跟你刚才一样。”
“很好。”
胡树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边缓缓鼓掌,一边对埃德蒙说:“埃德蒙,我必须承认,你的心思着实缜密。若是换个人,恐怕我刚刚这一番话下来,对方已经招了。”
听到他这么说,在后面旁听的几人脸色登时变得有些不好看。
毕竟这番话听起来,就好像是胡树人认输了似的,纯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总巡施密特愣了一下,旋即对身边的雅克低声问道:“雅克,这位胡先生到底靠不靠谱?我有些搞糊涂了,他为何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呃,总巡阁下……”雅克有些尴尬,悄悄向胡树人那边望了一眼,忽然注意到他的嘴角正挂着那个熟悉的微笑,心下顿时有了底,便拍着胸脯对施密特说,“您大可放心!一切都是胡树人的计策,而这对于他的本事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雅克·莫雷尔是法租界巡捕房最有能力的巡官之一,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错不了。施密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旁的费沃利忽然干咳一声,状似担忧地对施密特说:“总巡阁下,我看这个中国人不太行啊。”
“别说话,”施密特摆了摆手,他已经收起疑虑,决定暂时观望下去,“先看看胡先生之后怎么做。”
上司都已经这么说了,费沃利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巴。
至于当事人埃德蒙,在听了胡树人的话后,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露出一个阴险的微笑,语带嘲讽地说道:“先生,你这话未免有失偏颇。我不是凶手,自然不怕你的询问,与我心思缜密不缜密没有干系。”
“不不不,埃德蒙,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胡树人双手撑在桌边,俯身盯着椅子上的埃德蒙,笑了笑道:“我只是夸你心思缜密,并没有说你不是凶手,而且……我已经掌握了你犯案的证据!”
“胡扯!”埃德蒙发出一声怒吼,“我告诉你,我是法国人,你休想这样诬陷我,不然我一定会向你的上司提出抗议!”
“去罢!只要你能离开这里,随便你怎么抗议都行。”
胡树人再一次笑出了声,接着他把笑容一收,紧紧盯着埃德蒙的眼睛,冷冷地说道:“想必你还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我和一位叫杜伟的护士交谈了一番……这个名字你熟悉吗?当时他交给我一个钱包,据他所说,钱包是那天在医院厕所捡到的,他刚出门就跟你打了个照面。你当时拦住杜伟,问他这钱包从何而来,并在得知那是他捡到的钱包后,立刻提议让他出去喝酒,把钱包里的钱花掉。回答我,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就算有又如何?”埃德蒙往椅背上一靠,脸上依旧是那个阴险的笑容,毫不退避地迎上胡树人的目光,“我是觉得,反正数目也不大,不如劝杜伟花掉,真要追究这个,我顶多也就是教唆他昧下捡到的钱,更何况,失主又没回来找,难道你要凭这个定我的罪吗?”
“的确,正如你所说,并没有失主寻找这个遗失的钱包……”
说到这里,胡树人忽然又用力将双手往桌上一拍,发出一声巨响,登时把对面端坐的埃德蒙吓了一跳。
“埃德蒙,你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件事!”胡树人低吼道,“一般人看见别人手中拿着钱包,必定会下意识地将钱包当作是对方的,没人会特别关注,除非打从一开始就认得那个钱包——没有失主寻找,是因为那钱包的主人,就是你埃德蒙·莫尔塞夫!如果我将钱包上的指纹和你的指纹进行比对,你的所有谎言都将不攻自破!”
冷哼一声,胡树人将双手收到身后,傲然而立,语气冰冷地说道:“你犯案时被博维勒先生抓伤,为了掩盖伤口,你特意自导自演了一出酒后斗殴的戏码,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伤口找一个合理的由头。然而,你百密一疏,虽在杀人后抹去了所有痕迹,却唯独遗漏了钱包上的指纹……”
这番话仿佛利剑一般,字字诛心,令埃德蒙无从辩驳。
“小王,”胡树人转过身去向王大力吩咐道,“准备白纸和油墨,取一下这位埃德蒙先生的指纹,送到广慈医院去鉴……”
他话还没说完,坐在椅子上的埃德蒙猛然暴起,那打了石膏的右手竟然伸得笔直,丝毫没有骨折的迹象。
在他的手上,是一支十分小巧的掌心雷,枪口直指胡树人的后脑。
“该死!你该死!”埃德蒙表情狰狞无比,他歇斯底里地吼道,“我要让你也一起死!”
看到这一幕,坐在审讯室角落的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雅克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摸向左肋,随即想起来,因为今天一直在捕房办案,所以他并没有把配枪带在身上,脸色顿时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