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诚将父亲刚坐的椅子拖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是骗。只是先开一个口子。不过……”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问道,“爸,先问你,你对这些右派怎么看?你认为他们将来会如何?”
郭知言心里很不想回答这些题外话,也有点不习惯被儿子逼着回答问题,他最想的就是马上将儿子脑袋的想法掏出来。
但他见儿子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只好回答道:“我觉得他们大多数都是被冤枉了,将来有不少的人会恢复工作。”
郭拙诚摇头道:“爸,你错了。他们将来都会恢复工作,都会平反,大多数人会官复原职,不少人将来还会是你的顶头上司。据我所知,里面有人被打倒之前就是省委领导吧?”
郭知言吃惊地张大嘴巴,脱口问道:“全部平反?全部官复原职?”
因为紧张,他背上流出了一层冷汗:天!今天被我训斥的人,明天可能就是我的领导?
郭拙诚点了点头:“全部官复原职也许不可能,有的人年纪大了,有的人身体垮了,已经不适合担任领导职位,组织上想让他们官复原职也不可能,但是这些人是少数。也有少数的人不但会官复原职还会被重用,被提拔。”
也不等父亲做过多的思考,郭拙诚继续说道:“所以,你的思路必须改变,绝对不能采取骗和哄的办法,更不能采取高压政策,而是要诚心诚意地为他们作想,为他们解决问题。”
“知道”这些右派很可能官复原职,郭知言面对那些人的心理优势早就不存在了,自己不再是政策的施舍者,也不是那些人的解放者,而是平等互利的关系:我现在尽可能帮助你们,你们以后可要关照兄弟一二。
郭知言紧张地问道:“这……这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郭拙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问“你怎么知道”这句话,这叫他如何回答?
此时的他只能装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毫不犹豫地说道:“分析出来的。从报纸、广播、《火炬》杂志上分析出来的。其实,也可以从当前我们的现状分析出来,现在现在太需要大批的知识分子出来工作,太需要富有经验的领导出来工作,也太需要给这些强加不公平待遇的人以帮助。”
郭知言不知是被儿子冠冕堂皇的话说动了,还是因为知道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他为难地说道:“可是我……我现在没权啊。不说我不是县委书记,就是是县委书记,我也没有办法满足他们的要求。”
郭拙诚说道:“我相信他们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而且他们的政治智慧不会低。爸,你想想,为什么他们以前不敢闹事现在却敢了呢?就是因为他们想到了我刚才所说的。既然如此,他们同样也知道yu速则不达的道理。只要你开诚布公地说出你的想法,他们就只能接受,而且还会感激你。”
“为什么他们以前不敢闹事现在却敢了呢?”这句问话让郭知言不得不深思。
但他还是摇头道:“不可能。开诚布公的话都说了无数次,以前贾清泉说过,谭静秋说过,现在我也说过,但他们都不理解,以为我们是在故意为难他们。”
郭拙诚说道:“那是因为你们都是照本宣科,都是说的大道理,你们都没有真正地平等地看待他们,把他们当累赘,以为给政策就是施舍。对他们的境遇没有一点改善,谁乐意?”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前面,郭知言说道:“可我刚才说了我没有权改善他们的境遇……”
郭拙诚打断父亲的话说道:“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郭知言情急之下曲起手指敲了郭拙诚的脑袋一下,怒道:“今天我就是来听你的主意的,结果被你这么绕那么绕,都忘记我要干什么了。快说!要不我打你屁……”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感觉“打他屁股”说出来很难为情的。
郭拙诚笑了,说道:“这能怪我吗?不让你明白他们将来的地位,你能转变心态,会真心替他们办事?有时候甚至还要冒政治风险,你敢吗?现在你的心态改变了,我当然就可以说我的主意了。”
郭知言这次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认同地说道:“嗯,有道理。你说吧。”
郭拙诚说道:“我的意见就是首先解决他们的工作。你别急,我知道县里现在不可能有职位安排,我相信他们也不会愚蠢到现在就想坐上领导岗位,大环境不变,他们坐上去也会被打下来。怎么办?就让他们得到一个体面的工作,又没有实权更不占编制。
我的想法是……,将他们组织起来组建几个综合调研组。让他们按自己的特长和爱好分别组成农业、工业、林业、商业、教育、水利等等调研小组,分赴全县调研。让他们发现问题、发现弊端、同时提出问题、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将来在全县有针对xing地实施。”
郭知言忍不住大拍一掌,高兴地吼道:“好!”
只不过这一巴掌扎扎实实地拍在郭拙诚的大腿上,猝不及防的郭拙诚一下蹦了起来,一边抽着冷气,一边抗议道:“爸,有你这么打儿子的吗?”
郭知言依然沉浸在兴奋中,说道:“这样一来就等于在无形之间为他们解决了政治待遇问题,等于是不摘帽的摘帽,无需请示上级。同时又没有对现在的领导职位产生冲击,不会抢他们的位置。而且还让我们能科学及时地掌握全县的情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