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苦将一个水蚂蝗硬拽到小船边,随即,离王换不远处,小二的脑袋也浮出水面。小二出来时,抬手一扬,另一个水蚂蝗软塌塌的如同一条死沉沉的麻袋,在河水中起伏,顺水漂向了远处。
王换抹了抹脸上的水,望了小二一眼。这个看上去憨厚的苦田汉子,竟比王换想的更犀利些。
“我只问你一遍。”阿苦拽着绳子,将水蚂蝗拖到船边,问道:“一共几条尾巴。”
水蚂蝗的脖子被绳套勒的透不过气,一条胳膊也受了伤,他有些惊恐,一只手扒着小船的船舷,另只手想要抠住脖颈的绳索。
“你说了,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两个!两个!”水蚂蝗很惊恐,押货的尾巴一旦被抓到,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水蚂蝗走投无路,完全是想赌一把,他想赌阿苦会不会说话算数。
“加上你,一共两个?”
“是,一共两个……”
阿苦想了想,解开水蚂蝗脖子上的绳套,把绳子收了回去,水蚂蝗死灰般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亮光,他只觉得阿苦是要放了他,腰身一拧,就想钻到水里。
他的身子一动,脖领立刻就被小二从后面揪住。小二的话不多,出手却特别狠,端住水蚂蝗的头,轻轻一拧。王换便听到骨头断裂的嘎吧声,水蚂蝗一下子没了活气,小二的手一松,水蚂蝗和他的同伴一样,死气沉沉的漂在水上。
王换先上了船,小二把头扎在水里,又浮上来,也跟着上船。两条藏在水中的尾巴给割掉,几个人总算彻底放了心。王换学了声鸟叫,给岸上的人打了招呼,等他回头再望向粮船时,阿苦的人已经登船开始搬货。
“这一趟,总算还是顺利的。”阿苦有些兴奋,古行的生意,要比苦田人开的烟栏来钱快的多,劫了十三堂的这批货,阿苦即便给王换分出一半儿,也收获颇丰:“阿弟,货先运到姚村去,你的货仓不安稳,辛辛苦苦劫的货,再被十三堂给抄去,那便不划算了,姚村那里是很安全的。”
王换点了点头,因为苦田人一向都不碰古行的生意,所以十三堂的人也懒得去管苦田人的事情,姚村那个地方,目前来说的确比王换的货仓安全些。
事一办妥,阿苦的兴致便上来了,坐在小船上拿了酒,和师爷一起喝。王换喝着酒,吃着水煮蚕豆,就觉得苦田人一旦尝到了这次甜头,以后没准就要把手伸到古行里来了。
“你不喝酒?”王换喝了两口,便喝不进了,他躲在船舱里抽了支烟,看到小二一个人坐在船舱的角落里,不声不响,不喝酒也不吃东西。
小二看看王换,轻轻摇了摇头,阿苦回头笑道:“你莫理他,他就是这种脾气,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德行,来,咱们喝咱们的。”
那边的小船从粮船上搬完了货,一个苦田人嘬着嘴唇,发出一阵嘶嘶的声响,几只人面猴一个一个的跳到小船上,被关入铁笼。
小船静静的随水漂流,渐渐靠拢到西岸,等到快接近姚村时,小船靠岸。提前预备好的那辆破马车开过来,苦田人七手八脚的把货都搬到了马车上。
“这批货,应该能卖不少钱。”王换看着那辆可笑的破马车,对阿苦说道:“有钱的话,不妨换辆马车,这辆太破了。”
“这次一定换。”阿苦兴奋的摸了摸光头,就连那条还未康复的瘸腿,走的似乎也顺畅了许多:“换辆好的,若我再咬咬牙,就连拉车的马也一起换了。”
所有的货,全被拉到了姚村地窖,和关着人面猴的铁笼子放在一处。一直到这时候,王换才开始仔细的看这些货物。
黄三响这批货,有一部分是从北方那边收过来的,也有一部分是土龙刚从坑里带出来的新货,还带着特殊的土腥味。王换先选了几件,都是比较容易出手的。
“阿苦,亲兄弟明算账,先和你说好。”王换打开了另一口箱子,说道:“这些货,不可能像我从明路上拿来的货一样,去按市价卖。货要卖的远一些,价钱就不可能太高。”
“你的为人,我还能信不过吗?这次就是无本买卖,卖多少,都是纯利。”
王换一边说话,一边望向了刚刚打开的箱子。箱子里的货,都用草纸和破布包着,他一件一件打开来看,箱子快要见底时,有一团扁扁的饼一般的东西,被布包着,放在箱底。
王换打开外面的破布,一刹那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睛里透出了一缕意外惊喜的光。
破布里包着一块椭圆的铜牌,王换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但他的脑海里第一时间便蹦出了卫八交给他的那张图。
王换辨别的清楚,那张图上的通牌,和眼前这块通牌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他难以形容心中的狂喜,但却不能表露出来。他若无其事的将铜牌重新包好,丢到自己选好的货里面。
从姚村出来之后,几个人分头回去,王换和西岸的老断碰上头,留下那块铜牌,把其余的货交给老断带走。老断善于伏击,也善于隐藏,他带货回去,不会有人发现。
第二天,王换等鬼市上灯时,就支起了自己的板屋。鬼市的情形,有些不对,黄三响显然已经知道货被劫了,鬼市到处都有十三堂的快脚四处转悠。王换不理会他们,在卦摊这坐了许久,才起身跑到食坊那边。
小茶碗今天没有出摊,王换倒是松了口气,他转过飘着各种食物香味的食坊,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