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旅一共出动了六百人,全部被放在第一线挡子弹。”借着手电筒的光,老冯指着地图侃侃而谈,“在泽河这边,一共放了一个连队,八十来人,分别在这里、这里、这里,扼守着几处渡河地点,与其说是作为前哨,还不如说是肉盾。我想这几个前哨都让你们拔掉了吧?”
陈宇杰说:“嗯,我们侦察连兵分五路,对这几个前哨发动了突袭,现在已经全部拿下,83名伪军士兵没一个逃掉的。”
老冯说:“你们行动够迅速的,他们都没有来得及开一枪,就全部被解决了,干得漂亮。”说到这里,他笑了笑:“这是***也知道索正清的士兵根本靠不住,将他们放到这边来无非就是想在遭到突袭的时候争取一点缓冲的时间,只要有一名伪军士兵开一枪对岸就知道了,也就反应过来了。”
他的笑容有些苦涩。八十多条人命的价值仅限于开上一枪,提醒对岸的***有人偷袭,日本人把他们的命看得也太贱了。
陈宇杰说:“在行动前我就再三交代,能不开枪的尽量不要开枪,为了就是避免惊动对岸的鬼子……好了,说说对岸的情况吧。”
老冯撇了撇嘴说:“对岸的情况也没什么好说的。在距离河岸大概500米远的地方就部署着索正清旅的主力,他们草草挖了一些浅浅的工事,简陋得很,别说用炮,一颗手榴弹扔过去都能炸死一片。最要命的是,这些士兵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淋了一夜,一个个都快冻僵了,对付他们根本就用不着上飞机大炮,一个刺刀冲锋就能轻松将他们击垮。”
“鬼子大队主力躲在索正清旅后面,相距八百米左右,他们倒是比较认真的修建了工事,但他们同样没有避雨的地方,在冷雨里冷得瑟瑟发抖,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十成战斗力能发挥三成就算了不起了!”
陈宇杰问:“那你不知道鬼子的大队部在哪?”
老冯说:“不大清楚,不过想要找到他们的大队部并不难。”
陈宇杰浓眉一扬:“哦?”
老冯解释:“是这样的,你们在疏散了老百姓之后不是在很多房屋里面布了底子雷吗?搞得鬼子有房子都不敢进,不过工兵还是冒险排掉了一幢房子里的诡雷,让大队部进驻,所以过了河之后不用多想,只要是有灯光的大房子,那肯定就是鬼子的大队部,有什么家伙只管往那招呼,不用跟他们客气!”
陈宇杰笑了:“那还真不难找啊。”马上用对讲机将这些情况向上级汇报,完了之后让人拿来一个新的对讲机给老冯:“拿着!”
老冯没见过这玩意儿,很好奇:“这是什么?”
陈宇杰说:“每一名侦察兵必须配备的通信装备,有了它,你可以隔着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便联络上战友,发现敌情也可以及时向上头汇报,不用跑一趟了,非常方便。”
老冯眼睛一亮:“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接过来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最后惋惜的说:“可惜我不会用。”
陈宇杰说:“没事,你先拿着,频道已经开通了,利用它你可以听到我们整个小队每一名队员说的话,有什么情况对着对讲机说就可以了,我们都听得到的。不过你得当心,不要让它浸水,否则就没用了。”
老冯赶紧把它塞进贴进胸口那个口袋,生怕弄湿了。
做好准备之后,这些侦察兵悄悄的下河,朝对岸游去。
晚间的气温也就十一二度,河水冰冷刺骨,一下河,老冯两条腿就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不过看到那些年轻小伙子面不改色的划着水,他也咬牙忍着。他打过的仗比这些年轻人吃过的米还多,这些年轻人都能忍,他也不能怂,否则就太丢人了。
好在泽河并不是什么大河,大家手脚并用,很快就游了过去,上岸之后,陈宇杰一声令下,所有侦察兵三两下将身上那湿漉漉的军装扒掉,然后换上了伪军的军服,老冯也不例外。换好衣服后,陈宇杰问他:“老兵,还能坚持吗?”
老冯牙齿直打架,吸着冷气说:“没……没问题,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只是小意思。”
陈宇杰笑了笑,递过来一块油腻腻的玩意:“吃了它。”
老冯接过来送进嘴里一嚼,立刻就品尝到了猪油的香味。
陈宇杰也往嘴里塞了一块,低声说:“这是猪油饼干,味道不怎么样,但油水很足,吃上一两块,可以让身体暖和起来。”
老冯狼吞虎咽,声音含糊:“好吃,真好吃!”
陈宇杰笑叹:“多吃几回你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老冯边嚼边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陈宇杰说:“先潜伏着,等炮击结束之后混到溃散的伪军中,然后见机行事。”
老冯愣了一下:“炮击?你们有大炮吗?在哪里?”
陈宇杰朝后方指了指。
那边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
老冯很是失望,以为陈宇杰耍他,正准备收回目光,却看到远处的天边亮了一下,接着就是骇人的轰鸣。这仅仅是个开始,紧接着,夜空被强光映得通明,仿佛被强行拉回了白昼,声声轰鸣密集的响起,犹如雷暴一般滚滚而来,是大炮在轰鸣!天知道在多少门大口径火炮在猛烈开火!
老冯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他看到,成排的火球划破夜空,拉出道道炫目的弧线,只一闪就从他们头顶飞了过来,彗星袭月般砸向数百米外伪军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