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辩和徐福商量完毕,徐福告辞而去。
欧阳辩抬头看看简陋的书房,用手揉了揉脸蛋,露出可爱的笑容,连蹦带跳的跑向书房。
欧阳修在瘸腿书桌上写东西,见自家幺儿进来也不抬头,欧阳辩等了半晌也不见欧阳修理他。
欧阳辩眼睛转了转,伸腿将垫书桌的砖头踢掉。
“哎呦!”桌子突然倾颓,把欧阳修吓了一跳,墨水将他差不多要写好的字帖都玷污了一块。
欧阳修气道:“你还有理了?”
欧阳辩垂下头,声音哽咽:“我父亲堂堂朝廷官员,一家却只能居住在陋巷。
我大哥眼见就要成年,届时读书交际、结婚生子,那样不需要钱,二哥三哥也是如此;
母亲天天在为支出而苦恼,堂堂朝廷大员之妻,却只能自己买菜做饭洗衣,我看着心疼啊。
每日里白粥咸菜,兄弟几个面带菜色,我作为欧阳家的一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打住!你的意思终究是你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是吗?”欧阳修脸色不善。
“哇!”欧阳辩哇得一声大哭出声。
欧阳修脸色大变,正想越过桌子去捂住幺儿的嘴巴,但河东狮吼已经传来:“好你个老酒鬼,不去办公却在这里惹我幺儿,你是不是好日子过腻了!”
欧阳修脸色顿时多云转晴,灿烂的笑容浮现在老脸上,含情脉脉的看向门口叉着腰的母……哦,不对,娇妻。
“临出门的时候,和尚的朋友过来,我帮着接待一下嘛,和尚不是我弄哭的,他这是触景生情,我正安慰他呢,呵呵。”
薛氏狠狠地瞪了欧阳修一眼,心疼的抱起欧阳辩,欧阳辩用手环住母亲的脖子。
欧阳修看到幺儿眼里干燥,哪里有半点哭泣的模样,见到他看着还做了一个鬼脸,欧阳修忍不住摇头,真是慈母多败儿。
薛氏柳眉一竖:“怎么滴,有话说?”
欧阳修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哎呀,我要迟到了,我上班去了,有事晚上再说。”
说着撩起袍子脚下生烟,瞬间不见了人影。
欧阳辩咧开嘴笑了起来。
薛氏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幺儿的脑门:“天天不干正事,把你老父亲给气得,再这么下去,抽你的就是你娘我了。”
欧阳辩抱住薛氏的脑袋,叭的一声亲在薛氏的脸上,腻声道:“娘才不会呢。”
薛氏最为吃幺儿这一招,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训斥的话顿时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却说欧阳修跑到了外头,想想也不放心,干脆安步当车走向张家酒楼,他想找张奇问问情况才放心。
恰值饭点,张家酒楼客流如云,一派繁华气象扑面而来,让欧阳修大为惊讶,之前他们在薛仲儒家聚会的时候,张奇就说张家酒楼一日不如一日,但现在这繁华景象,比同僚邀请他去过的八仙楼的生意都不差了。
张奇听到侍者报欧阳修来访,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欧阳修铁面无私,这次磨勘在他的主持下极其严格,已经有很多尸位素餐的官员被他弹劾下马了,而且他不仅不接受说情,连一般的吃请都尽情避免,更别说来他这商户之家了。
张奇急匆匆下来,将欧阳修引上楼。
“张兄这生意不像你说的那么惨淡啊,这在汴京七十二家正店里都算是名列前茅的吧?”欧阳修有些好奇问道。
张奇笑道:“还是托小和尚的福啊,要不是他的炒菜秘方,我这店也做不成这番模样。”
欧阳修一愣:“又有他的事?”
张奇奇道:“小和尚没有和你说吗,他提供我炒菜秘方,才只要我两成的份子,我都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不过冰室那边我第一期出了六百贯,只占了两成的份子,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张奇笑呵呵地道。
欧阳修有些凌乱,这个小子到底干了多少事情啊。
张奇一看欧阳修的脸色,顿时愣道:“欧阳兄不会不知道这事吧,我还以为是你的主意呢?”
欧阳修苦笑,这些东西也特么的也不懂啊!
两人面面相觑。
“要不,带我去哪个什么冰室那边走走?”
欧阳修还是决定看看这幺儿搞出了什么幺蛾子。
张奇自然没有问题,虽然不远,还特意安排了马车,两人直奔大相国寺。
已经到了中午,坐在马车里都觉得热浪滚滚,欧阳修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这天气真的是太热了!”
张奇身材痴胖,在这种天气下更是气喘吁吁,马车才刚一停下,张奇就急急下车直奔冰室,欧阳修稳步撩开门帘,顿时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这是?”欧阳修惊讶极了。
这炎炎夏季,怎么室内能够清凉如此?
只见张奇吩咐穿着黑色笔挺衣装的侍者:“赶紧来两杯奶茶,多加冰。”
欧阳修环顾这所谓的冰室,里面竟然种着竹子,用竹子隔起来一个个单独的空间。
桌子是典雅的木桌,椅子却是皮质表面,和时下的木椅子全然不同,欧阳修伸手按了按,松软舒适。
角落里有淡淡的雾气升腾,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米见方的冰块,还精心雕成山状。
才站了这么一小会,欧阳修已经感觉暑热尽去,这时候一杯所谓奶茶送过来,欧阳修学着张奇用嘴巴一吸,一股冰爽无比带着清甜的味道在舌尖上绽放开来,咽下去感觉一股冰凉从身体内部迸发开来,比起那浸在井水中的西瓜瓣还要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