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勾着嘴角上前,却不是真的在笑,毫不掩饰的揭穿他:“你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不想朕对她下手,对么?”
陆元白愣了愣,随即宽慰似的笑开:“看来还是瞒不过皇兄。”
“我是想救她,但仅仅是因为她对我有恩,救过我一命罢了,如今这恩还了,以后我与她互不相欠,她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那你觉得朕会信吗?”皇帝突然凑近脸看他。
两人面容有几分相似,但皇帝眼神更加阴毒凶残,陆元白眼角狭长,眉眼之间平添些许淡泊从容。
陆元白面无神色,眼底一片平静,扯了扯唇瓣:“皇兄信或不信,我并不关心,你也可以杀了她。”
皇帝料到不会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却没想过会听到这样的话。
“要是这话被她听到,她该有多痛心?”皇帝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停住脚步没回头,“当年的事……”
“她不知晓,除了你我二人,再没人知晓。”陆元白接下话,瞥见皇帝神情一松,紧接着开口。
“朕这次属实容不下你了,但朕不会杀她,她陪伴你这么久,算是你的半个亲眷,朕会留着她,会依旧许她荣华富贵,也会让人监视她。”
皇帝需要用她来彰显自己胸怀,不过因为她表面像是柔弱女子,翻不出波澜,又有把柄和软肋,更好控制。
陆元白心知肚明,但不会多问一句,皇帝若不是在试探,便不会将这些告知他。
“臣弟只想知道,方郁岑的死是皇兄的手笔么?”陆元白忍不住追问。
皇帝意味深长的笑出声:“他不是死在你手下吗?”
陆元白松了手,看来皇帝这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若不是为此,朕也不会将你关起来,方郁岑固然有错,但还不至于让你对他下手,你这次不仅逾矩,而且视人命如草芥,朕只能秉公处理。”
“臣弟没有责怪皇兄的意思。”
待皇帝离开过后,陆元白脸色顿时有了变化,召出随身的暗卫:“本王这里不用看守,去守着楚亦妙。”
“若是皇帝要人杀她,那你们便杀了皇帝。”
“是!”暗卫是经过刻苦训练的,不顾及权势地位,只听主子的话。
陆元白冷冽的眉头微松,想到皇帝那番话,当即道:“想法子传话,让他们在朝中联合上奏,放本王出去。”
“是。”眨眼间暗卫就没了身影。
池盈初以楚三小姐的身份进了护国公府,顺利见到二夫人,护国公也在府上,难得没让人拦着她。
“母亲。”
“妙妙……”二夫人喜极而泣,将她抱紧怀里。
池盈初环视屋子四周,陈设简陋布置简单,二夫人用的器具都是京中前两年时兴的样式,说是受宠也不过如此。
“母亲,你可愿随我离开?”
先前二夫人百般想要她走,但现在竟犹豫了,面色为难:“这……”
“母亲可是有挂念的东西?”
二夫人想到护国公,动了动唇瓣却说不出口,迟疑的模样被池盈初看在眼里,心里不免焦急。
若是日后,皇帝以她作为威胁,那自己总不可能弃她不顾。
“究竟怎么了,为何突然要我离开?”二夫人不住打量她的神色,池盈初无法和她解释。
“母亲先前让我离开,怎的现在却不肯走了?”池盈初情急要拉她,这话正好被前来的护国公听到。
“哼,你要带她去哪儿?”
池盈初沉下脸色,二夫人话里参杂着留恋不舍:“这上京好歹是多年生活的地方,岂是说离开就离开的。”
她沉默不语,总不至于当着护国公府面,说现在不走以后就会被皇帝当成人质,那她现在更可能被当成疯子。
“正因为母亲在上京待了多年,所以我才想让母亲去外面看看,她不该只待在一个上京。”
护国公冷哼一声,想到二夫人前几次总因为楚亦妙和自己闹,这次便没有再将她赶出去,但仍是没好脸色。
“你放弃罢,她是不会跟你走的。”
“国公爷……”二夫人生怕他又要让人动手,担忧的看一眼池盈初,下意识想要阻拦。
护国公庆幸自己的决定,不然一次次将她越推越远,一旦她离开上京,就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身边。
他按住二夫人不安的动作,冷漠启唇:“我不让人赶她出去,这次我让她自己走。”
“可四王府被围起来了,四王爷也被关进牢里,她还能去哪儿?”
“正是如此,我才要她离开,她留下来会牵连护国公府……”护国公话没说完,池盈初拔腿就跑。
二夫人气的一巴掌打在护国公脸上,随后就晕了过去。
护国公原本要发作脾气,但这副情形下哪里还能耽误时间,当即让人请了大夫,以为二夫人是身子不适。
“给她开些安神的药即可,我瞧着她近日精神不佳,应当是睡眠不好的缘故。”
“二夫人是有孕了,应该开安胎药。”大夫怔了怔,还是说了出来,护国公神情错愕的看向二夫人。
他脸色看不出喜怒,大夫人与楚静姝的先后离世,整个府上都是死气沉沉的,他还要打起精神强撑着护国公府。
难道她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才不愿离开?那她为何不告诉自己,还是她背地里偷偷算计着什么?
护国公脑海里涌出各种想法,一时间也听不进去别的话,让人送走了大夫然后就守在旁边等着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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