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满天飞瑞。眼下,可说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节。蟠龙谷竹林深处,却有人正打着光膀子,冒着大雪,热火朝天的练功夫。
这人个儿挺大,起码一丈开外,宽肩膀,窄腰身,扇子面儿的身材,虎胸彪腹,筋肉如虬,胸前背后全是肉疙瘩;小方脸,微微有点尖下巴,浓眉毛,大眼睛,鼻梁坚挺,四方海口,一头黑发很随便的扎了个马尾。英气逼人,威而不猛,跟个没胡子的小金刚似的。要不是脸上多条刀疤,也勉强算个俊朗人物。
练的也不知什么玩意儿。两只手一边拽着一个大石锁,每个得有七八百斤,呼呼奔天上扔。扔完不算,一伸手,还得把石锁接回来,然后又接着扔。
等练得差不多,他才将两墩石锁稳稳放好。然后闭目吐气,挺胸收腹,做了一个息功的姿势。待睁开眼来,看看地上的石锁,瞧瞧自己的身子骨,他乐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黄橙。岁月如梭,时光飞逝,打他开始练武,已过去三年。今非昔比,他已然翻天覆地,重获新生。
三年间,他一鼓作气把“金刚劲”练至大成,花了多少时间别人是瞧不出来,可他却记得很清楚,前后用了两年半,足足比秘籍上预计的快一倍。
“金刚劲”除了“悟”,还有“练”,这部分得先把身子骨养起来才行得通,功夫就花在这上面了。每层境界对身子骨都有每层境界的要求。黄橙够聪明,功法瞧一眼就透,“悟”的方面没得说。可光明白有什么用呢,身体跟不上,那也白搭。而只有把“悟”与“练”都修到了,这门功夫才算大成。
同时,在他功成之日,他的头发终于没再继续变换颜色,顺顺当当还原成了乌黑。之前,每练一层,他的发色就变换一次。在那两年多的时间里,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个花里胡哨的放浪少年。而每每想到大哥铁云钢,他就总为自己将来会不会变成“红毛”的问题而揪心。
相对于这门内外兼修的内功心法,其余的拳脚功夫,黄橙显然要游刃有余得多。“大力鹰爪功”与“大力金刚腿”这两门绝艺,他早已妙入毫巅。夸张些说,单论这两门武艺,天下能胜过黄橙的,恐怕找不出几个了。
除了拳脚外,老师毛十开见他脚大腿长,因材施教,又传了他一套轻功身法“八步赶蝉”。同时在兵刃上又一一传授,个个指点,如今的黄橙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长的短的,没一个不行。手里攥根烧火棍,他就能打出趟“罗汉棒”!
穿好衣服,黄橙冒雪穿林往盘龙道走。正走着,忽然传来几声鸟叫。循声望去,竹子的枝桠上站着几只灰白相间的“喜冬雀”,正一个劲儿冲他叫唤,竟挑衅人呢。
“哎哟!就你们几块料还敢跟爷爷叫板。”一巴掌拍下去,手腕子粗的一根寒竹应声而断,顷刻间朝一头栽倒。那群鸟雀哪见过这个呀,登时吓得屎尿齐流。好巧不巧,正中黄橙脑门。只觉得脑门一热,黄橙忙拿手一抹,送到鼻子前一闻,差点熏自己一跟头。“好家伙,竟敢在爷爷脸上‘出恭’,今天非把你们炖了不可!”
施展开轻功身法“八步赶蝉”,黄橙一跃而起,三丈来高,可离那几只鸟雀还有一段距离,但想凭空再往上蹿,怕是办不到。于是,伸出两手抓住一根寒竹,手脚并用,使出“壁虎游墙”的解数,缘杆而上。眼看差不多够近了,脚一蹬竹竿,隔空踏出一步,又将“八步赶蝉”身法施展,打算飞身擒鸟。
可鸟也不傻,眼见着黄橙扑来,一只只不慌不乱,全当没瞧见。等黄橙差不多到了跟前,两只大手五指箕张,才忽然一下子四散飞逃。然后盘空飞旋,或窜林环绕,声连声,嘎嘎叫唤,十分得意,存心要气死活人。
一下扑空,黄橙也不甘心,连着又扑了几回,终究无功而返。
这时候,黄橙举目四望,发现自己追鸟追出了竹林子,到了另一片野林之中,周围全是赤裸抽条的参天古木,好似在飞雪寒风中瑟瑟发抖。
“咦!”这地方黄橙并不陌生,就是他当年与大哥铁云钢偷吃烤鸡的地方。吃完还把“奔雷虎”师徒揍了一顿。往日如烟,再忆当年情景,黄橙愈发思念这位豪气干云的义兄铁云钢。
两人分别至今,匆匆四载。大哥铁云钢倒是来了几封信,可人却从没来过,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套话,信写得很短,主要问他身体状况与武功进展。他仔仔细细回了信,把情况都跟大哥讲了。从大哥的回信中,得知他十分为黄橙高兴,因此喝醉了好几回。而在最近的一封信中,大哥约他来年十月,哥俩在玉京见面。自此,黄橙每天数着日子过,生怕自己错过了会期。
话说回来,自己能有今天这一番造化,还不是多亏了与大哥相识一场的缘分。当然,他更清楚,除了大哥铁云钢以外,最不能忽略的,恐怕就是那块钻进自己体内的小镜子。追本溯源,或许,这才是自己得以改头换面,涅槃重生的根本原因。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黄橙正追忆往昔,沉浸于思量之中,“喜冬雀”的叫唤却再次传来,将他一把拉回眼下寒冬腊月的时节。
经过先前几番追逐,黄橙知道,自己的轻功身法跟人比,算是出众的了,可跟这些盘空穿林的飞禽比起来,那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想凭本事硬抓,恐怕办不到。忽然,他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