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猛将,在局部的小型战斗,更或者在某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之上,是的的确确会让敌军丧胆。
而现在这个地方,没有那么显要,所幸的是,拼杀的规模一直不大,毕竟厮杀腾挪的地方太小。
甘宁的发髻已经被打散,满脸尽是血污,身上伤口不知道有多少,这个时候,饶是他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员将士只是上前接应甘宁,边走边道,“莫要再强撑了,只要你在,这些弟兄们的香火就在,且爱惜自身,让我领着兄弟们冲杀一阵吧。”
可是此时此刻的甘宁仿佛是魔怔了一般,一双虎目只是血红,旁人所说的话,就犹如完全没有听到一般,手中双戟只是只管递出,不时怒吼一声,将浑身上下的气力压榨到了极处。
那将官只是上前,喝令道,“将甘将军给某拉下去。”
说完之后,甘宁便是被麾下几个大汉死死的拖了下去,这将领便是舞着一柄大刀直冲了上去,一时之间,厮杀之声,更加惨烈,而远处的凌统在某一刻突然做出了停手的姿势。
那接替甘宁的将官却是看到在首列敌军之后,一排排强弓便是对着上头,不由得毛骨悚然,“都给我趴下!”
说完之后,对面弓箭顿时弦惊,几个来不及动作的江夏军士卒顿时就成为了箭靶子,浑身上下全是箭矢。
一阵箭雨之后,从江东甲士之中便是飞出了不下二十个瓦罐,直向上面之中抛来,瓦罐落到这处狭窄的抵抗所在便是破碎开来,一股浓重的火油味道便是铺面而来。
这个时候,更后面的一排凌统兵马更是弓箭上弦,与之不同的是,这些弓箭乃是火箭,随着号令一下,一支支箭矢头之上带着火焰就朝天上抛射而出,然后落到甘宁等人防守之处。
甘宁所在,乃是一处寨堡所在,占据高处,外间也有些矮墙,而里间就是一处大宅,一看就是某大户人家,在这战乱时节经营的地方。
而这大宅几乎半数以上的材料都是以木所制,且这些木材都是经过烘烤的,一旦起火,可以想见,迅速的就会蔓延开来。
当甘宁等人闻到火油味的时候便是心中猛地一跳,未曾想果然不幸言中,一支支火箭直接就落到院内,火势轰然而起,一甲士喝骂道,“也太歹毒了一些,竟然想将俺们活活烧死在里面。”
杀父之仇啊,那是不共戴天的啊,有什么歹毒不歹毒的,甘宁表情凝重,心中不由得弥漫出一阵悲哀之意,“这便是男儿末路么?”
就这样坐以待毙,绝对不是甘宁,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便醒转过来,死死的看着府门口数百支泛着寒光弓箭,只是怒号了一声,“弟兄们,甘宁对不住你们,且随某家再冲杀一阵,就是死也要有男儿模样,好过在此活活烤死……”
“愿随甘将军共死!”
又是这一幕,本来就伤亡甚重的江夏军将士在这一刻爆发出的决心,令得凌统都是有些叹为观止,他们就犹如一群飞蛾,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向铺天而来的箭矢扑去。
说到底,甘宁起家不过就是各地拼凑起来的落魄户,其实都是各地的农户子弟,后来沦为了流民,有的甚至流亡之前就是奴仆一般的人物,这等人即便在条件稍稍好一些的时候,也不过是贱籍,主人家也可随意打杀,官府也管不着,就算是稍稍在家族之中有些地位的,不过都是些旁支,一但大难临头,首先遭殃的便是他们。
说到实质之处,即便甘宁投了黄祖,也只能算得上他甘宁的私军,其他人都是号令不动的,这个时候还好,总算是有甘宁这么一个人物,带领了他们,他们经历的磨难也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多半都是手上沾了人命,哪里还知道什么朝廷,官府,都是泥腿子出身,在这里面不过就是谁能给上一口饭吃就为谁卖命到底,他们的想法很单纯,无法指摘,在这个时代,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稍微有点心思的,无非想的不过就是立下些许战功,混到一个小校,有点闲钱,取个浑家,把香火延续下去。
例如甘宁这种心怀鸿鹄志向的人也有,但是毕竟只是少数,连吃饭都是问题,谁还会想着王爷头上戴顶白帽子的问题,这群人在世俗之中,厮杀滚打,夹缝之中生存,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举动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每行进一步,都是拼了命,前一刻此处还是赖以依靠之处,可是转眼之间却是要拼了命的铺就一条血肉之躯,只为冲出一条生路,哪怕就只要有一人冲出去也好。
毕竟,那就不算是白死了啊。
“吾乃甘宁甘兴霸,本是一靠打家劫舍的强人,少年好游侠,纠集人马,持弓弩,组渠师夺船只财物,身佩铃铛,衣着华丽,人称锦帆好汉,好不快哉,今日如此死法,绝不甘心,谁人想取甘宁项上人头,搏个富贵出身,只管上前来。”
“巴郡甘宁,死于此!”
“永安李帆,死于此!”
“巴西陈道,死于此!”
甘宁身后,上百甲士振臂狂呼……
凌统这个时候,也只是万分的感慨道:“甘宁这厮带兵的功夫倒还真是不赖!居然能杀到这等地步!我们来的时候准备得充足,就是这般,还险些被他们给硬生生的撞出一条活路,也算是厉害了。这次事了,要是这厮还能活着,说不定我还正眼看他一眼。”
更边上的一员亲卫,这个时候冲着凌统道:“人言甘宁性情暴烈,但对待士卒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