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这个时候是心中最为憋屈的,辛辛苦苦渡江而来,只是为了救援这支兵马,能够争取一些时间,进行一些抵挡,只要将江东兵马耗在这里,一旦持久战打下来了,周瑜那厮还不是只有撤退的命?
可是魏延已到了这里,打退了庐江上甲,还没有来得及庆祝心中的那份喜悦,这个犹如五雷轰顶的消息便传到了耳中,这个结局或许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吧。
魏延只是将手中的长刀在地上顿了顿,忍不住便是说出了心中的疑虑,“那边甘宁甘兴霸将军,把我们送到这边之后,便是返回,还只是向着继续运送人马过来,咱们的渡口边没有了任何的船只,又靠什么能够渡过江面呢?”
这个确实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霍峻只是回答道,“还能有什么办法,靠着各自的水性,游过去吧……”
虽然说荆州之地,水系四通八达,大部分的儿郎都是会一些水性,但是要知道,如此宽阔的长江,江水本来就是有些湍急,更何况一个浪头一个漩涡,那里是人力所能企及的,如此这般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死在江东军的刀斧之下,却死在了滚滚的长江水当中。
某一时刻,苏飞终于是下了军令,只是大声的怒吼道,“撤退,都它驴日的给我撤退,游过长江去吧,留在此处还能干什么,等着被对方杀个干净?”
在场的将领都是经历过战事,谁都晓得,但凡全军混乱,江东军扑杀过来,就是全面崩溃的局面,追亡逐北的局面和前面那般攻打军寨来得容易得多。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大腿之上就受伤了的韩捷,站起来说道,“末将已经有伤在身,恐怕是活不了啦,几位将军赶紧走吧,我记得曾经对苏飞都督说过,在下已经一退再退,这一次,再也不会退了,就让韩某人死在这一处吧……”
看着韩捷那毅然决然的脸庞,每个人都想劝慰,但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听韩捷道:“苏飞都督坐镇军中,指挥调度都是没有半分的差池。霍峻小兄弟,紧守营盘,防御得当。魏延将军,身先士卒,勇猛无匹,将来也一定是统帅一般的人物,而马明将军,亦是能打能杀的敢战之士,你们都没有必要在这里,还是赶紧走吧,早些走,在长江里头兴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在场众人听闻此言,都是忍不住有些伤感了起来,苏飞正想在劝慰韩捷一番,只见韩捷只是挥了挥手,“末将心意已决,这江夏战事如此糜烂,本已许下了马革裹尸的夙愿,况且,江东军这个时候如果扑杀进来,在下还能略尽绵薄之力,抵挡一阵,为更多的兄弟争取一点活命的空间,我老韩就算是死在了此处,九泉之下也能够稍稍有些宽慰……”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韩捷知道事情的结果会是怎样,他的心里比谁都明白。
只见韩捷振臂高呼了一声,“不怕死的兄弟,都随我来,其余的随着苏飞都督各自逃命去吧……”
一时之间,整个军队当中,都是有不少人涕泗横流,“愿意跟随韩将军赴死!”
只见魏延的虎目当中都是有些泛红了,随后对着身边的士卒说道,“每人在军寨当中给我拆一根木柱子或者木板,给我游过长江去吧。”魏延麾下本就只有五百多人,经过前面的一场厮杀还折损了两三百。
等到魏延下了命令,这些人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想要凭借着自身的水性游过长江,哪样的生机实在是太过渺茫了,也只有抱住一块木板或者木头,才能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的性命。只是这样一来就不知道要被冲到下游到哪个地方去了,但是这个时候也别无他法。
魏延军令一下之后,麾下的甲士就立刻前去拆下木板木头,各自向着后方而逃,魏延本人这个时候也只是脱下了身上的皮甲铁甲,要知道皮甲泡了水之后,只是会泡得发涨,变得更加沉重,铁甲就更不用说了,这个时候穿着这个铁乌龟壳,可还不就是直接沉到江底去喂鱼了。
霍峻,苏飞,马明,三人也都是对各自能够约束下来的巨匠下了命令,好在军寨的大体上就是由各类树木制造而成,就地取材也不算是太过困难。
一时之间作为寨墙抵挡之用的栏栅,有一根是一根都被拆卸了出去,动作搞得快的几个人,兴许还能拼凑起来,做个木筏。
之前作为将士们赖以倚仗,保全性命的抵御之物,这个时候也成了他们活命的一希望,起码能够争取到一线生机,当然他们也是跟随着魏延照葫芦画瓢而已罢了。
世事变幻当真是犹如白云苍狗,所谓的崩溃只在一念之间,仿佛之前牺牲的江夏郡将士,都只是成为了徒劳无功的笑话而已,
兵败如山倒就是的这般局面,更让人觉得惋惜的是,落得这般的下场,却不是被江东军堂堂正正的击败,而是自己内部先乱了起来,后方大营一乱,苏飞这边即便是再做抵抗,也不过就是螳臂当车而已。
这种大厦将倾的局面,只要能够活下自己一条性命,都是万分难得的事情,谁还会去顾及战事究竟如何发展,该走的都走了之后,偌大的军寨当中只剩下韩捷和留下来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两百多名将士。
在前番的三十七场厮杀当中,韩捷已经杀的浑身都是伤口,身体本来就是虚弱无比,在人已经是受伤了的情况之下,精力自然是大打折扣,还能不能杀敌都是个问题。
这个时候的韩捷,连行走都有些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