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价还价、斤斤计较,外交本来就像菜市场,得此道者自然知道该如何自处。
至少在表面上,章楶还不失为一个合格的谈判专家,而大辽国的耶律师所作所为更像后世的那个习惯施加极限压力的超级大国。
“耶律特使息怒、耶律特使息怒!章大人如此说也是因为西夏国开出的条件太苛刻了点,毕竟我们大宋现在在战场上可是占尽优势,这种情况下两国停战、签约自应西夏国做出让步才符合惯例,现在情况好像西夏方面根本就没有诚意的样子!”
跟在旁边的王安礼也站出来显示自己的存在了,又或者他也感到西夏人有点欺人太甚、不得不发。当然,开场白是以向耶律师示弱开始的,毕竟,大辽国是天,谁也得罪不起不是?
“赵宋的使节们也太有意思了!且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单说战场上的情况又何尝不是瞬息万变?现我西夏大军云集、整装待发,横山前线激战正酣,以我西夏数十万控弓铁骑,真全力以赴,鹿死谁手还真难说!此时此刻,我西夏大国大量,为免生灵涂炭提出罢战议和、保持现状、恢复通商,难不成还有错了?赵宋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是软弱可欺、得寸进尺!”
舌枪唇剑这件事自然由董昌出面,这些针锋相对如果由小梁太后亲自说出口不太合适。
“好一个大国大量!你们也真敢说?即使如从,停战言和也就罢了,恢复通商也不算过分,干嘛还要保留大宋对西夏的岁供、岁币呢?难不成把我们当成战败国、要我们割地赔款?这也太欺负人了?要不我们再打上个一头半年再来说这事?”
也难怪章楶大动肝火,敢情西夏国的协议草本竟然还有一条规定赵宋每年向西夏缴纳岁供绢数百万匹、岁供币数百万,活生生地就是一种赔款、纳贡!
“章大人此言差矣!什么赔款、什么割地?赵宋给我们西夏岁供、岁币自从庆历年间就已经存在,现在只不过是略有增加而已!常言道没有免费的午餐,我大夏国提出罢战言和总不能一点好处也没有吧?就这么点钱、物对赵宋来说还不是九牛之一毛?拔根牛毛换取持久和平对你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你们就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了!”
董昌的话显然充满了不以为然。
“荒唐、荒唐,可笑之至!这种便宜我们还真不敢占。既然西夏根本就没有诚意和谈,王大人,我们走!这种谈判不谈也罢。如此丧权辱国的条约谁爱签谁签,我章楶可丢不起这个人。各位再见!”
章楶的牛脾气也上来了,站起身来就要拂袖而去。
“章特使稍安勿躁!如此重要的场合、如此重大谈判章大人不该这样儿戏、动不动就以终止谈判相威胁!何况大夏国只是拿出一个协议草本,有什么条件双方可以还谈不是嘛?难不成章大人忘了,谈判并签订合约是你们的圣命,章大人该不会真要违背你们的圣命吧?”
无论是西夏一方还是担任调节和仲裁的大辽国特使耶律木谁都不会让章楶真离开的,看到章楶好像真发火的样子,耶律师直接搬出了赵宋皇帝的圣旨。
“再说了,不就是那点岁供岁币嘛!章大人用得着如此大惊小怪?你可以换一个角度考虑,如果双方继续打仗,不单是生灵涂炭的问题,每年消耗的钱粮该是多少倍?最重要的是,你们汉人不常说要攻心为上、千方百计要争取大夏国的民心不是吗?给被你们称之为曾经是自己国家一部分的地方补点血、送点好处难道能算什么大事?”
耶律师大概也感到一开始的话说的过于强硬,这次的语气倒是委婉了许多。
“章大人先不要激动,耶律大人也勿需动怒!属下认为,耶律特使后面的那句话说得确有道理,毕竟西夏国主要居民乃是汉人,同属我炎黄子孙,汉人打汉人毕竟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们也不愿意!同样,送他们点好处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争取到了西夏汉人的心,大势所趋下双方自然会越走越近!至于西夏方面非要说成是岁供、岁币,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要知道,西夏名义上曾是我大宋的属国,我们为何要向自己的属国缴纳岁供、岁币?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王安礼再次挤出来摇头晃脑了半天,言外之意与耶律齐说的差不多,钱不是大事,关键是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王大人这话听着就让人舒服多了。其实宋夏两国的事情本来也不是大事,也就是你们宋人喜欢玩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不就是给点钱、给点财物嘛,用什么名义有多大大关系?是进贡也好,算赠与也罢,甚至算购买西夏的国债也行,总之就是一个意思、消财免灾!何况,花钱买平安不一直是你们赵宋的国策吗?何况又是跟你们自己认为的属国呢?何况这里生活的大多是你们汉人百姓呢?”
得到了王安礼的支持,耶律师的语气自然有点洋洋得意。
“耶律特使的高论可谓别出心裁、石破天惊!王大人更是心领神会、欲盖弥彰,给钱就给钱了,干嘛还要找哪么多的理由?收买人心?你们也敢说,多少年来我们给得钱和好处还少吗?不仅没见到西夏人对我们友好哪么一丁点,反倒是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好像我们大宋国本来就应该给你们似的,给少了都不干!不是我们这一次在军事上占了优势,即使这样的和谈西夏人也不会主动提出来吧?大宋人心怀仁慈,但也不是所有